这熬药渣比煎药方便,加点水煎煮个两刻钟便好,省时省力,就是这味道实在难闻。
她捏着鼻子盛出一碗乌漆墨黑的汤药,送到风千秋屋子里。
祁颂雪道:“家里没蜜饯果子了,你单着嘴喝吧。”
风千秋眼都没眨,一口气喝完。
祁颂雪拦都没拦住:“我没拿纱布滤药渣,这碗底就别喝了。”
风千秋嚼了两口,愣是咽了下去,笑着说:“还好。”
此时的风千秋换上了得体的衣服,水蓝色衬得他更清冷了些,但与宋清不同,这人行在暗处,犹如鬼魅,这么一笑,更添几分邪性。
风千秋从桌上拿起一枚金币,递给祁颂雪。
鼎朝的金子流通很少,大多是当家当存起来的,一般都是金锭,或者打成首饰,鲜少有做成这种金币制式的。
祁颂雪拿牙咬了一下:“还真是金子。”
她随手掂量一下,约莫有个五六两的样子。
风千秋道:“出行匆忙,只带了些散碎银两和两块金币,银两花完了,这金币就当是我的食宿费用,还要劳烦打鬼鞭帮我买柄剑,防身用。”
祁颂雪收回刚刚“鬼魅”的评价。
“风兄喊我颂雪就好。”她收好金币,莞尔一笑,“这都好说,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佩剑太招摇,你会用鞭子吗?”
“没学过,这里有铁匠能打峨嵋刺吗?”风千秋问道。
峨嵋刺?
这武器少见,却也不是没有。
祁颂雪道:“下午忙完正事,我带你去相熟的铁匠铺子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人能打,图纸我可以帮你画。”
风千秋一怔:“你见过峨嵋刺?”
“去年帮张岳审过几个犯人,用的峨嵋刺。”祁颂雪一拍脑门,“对啊,还费什么劲儿,我让大林去杂物间给你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风千秋凝神,追问道:“你可知那些是什么人?”
祁颂雪低头收拾药碗,没看见风千秋蹙起的眉头。
祁颂雪摇头:“锦衣卫那边的案子牵扯甚广,我就是个小喽啰,帮着审审犯人,其他的不会和我多说。”
“嗯,那就辛苦帮我找找看。”风千秋压抑住心中激荡的心情。
两人收拾妥当,一路行至县衙。
风千秋目光一凛:“你带我来县衙做什么?”
“报案啊。”祁颂雪理所应当地说,“我现在身份尴尬,你这案子若真是大案要案,必得师出有名,没有苦主报案,就是衙门特事特办给我这个查案的权力,我也没案子查啊。”
事到如今,风千秋也不再藏着掖着:“我跟锦衣卫结过梁子,这案子,不能过张岳的手。”
祁颂雪撇撇嘴,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
“你嘴巴可真严,真是问一句答一句,多一点都不露。”祁颂雪抱臂而立,“要不是我猜到你和张岳也有龃龉,早给你扔乱葬岗,让你自生自灭了。”
风千秋:“那我们来这里?”
“还是来找苦主的。”祁颂雪解释道,“那么多人家丢了女儿,总不能全都丧了良心吧。”
虎毒食子的事情并非罕见,风千秋问:“万一呢?”
祁颂雪咂摸咂摸嘴,不等她开口,风千秋自问自答道:“如果真的没有苦主,你就会捏造一个苦主出来。”
祁颂雪耸肩:“不然还能怎么办?无中生有最简单。”
日头越来越大,祁颂雪带着风千秋去树下躲懒。
来来往往不少祁颂雪的熟人,都冲着风千秋扔下一个极为不屑的眼神。
虽然风千秋不敢相信,但他觉得:“这些人是把我当你的姘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