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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寒客（第3页）

昙婉仰头冲她笑了笑，恍惚间仿若月上嫦娥。

“我瞧沈姑娘的面色，似乎有事未决？”

嫦娥冲她体贴一句，沈筠下意识晃了晃脑袋，晃到一半才想起来，她今天原本是要找太子要贡珠的。

结果连句话都没说上，可不是有事未决呢嘛。

都怪严逴和岑照川！把她正事都搅和了。

沈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烦闷，接着忽然又想起来，闲云间那鬼孩子之前托她给昙婉带话，也叫她给忘了。

一时间她有点尴尬，于是赶紧将事情说了出来。

昙婉的眉头似乎极轻地蹙了蹙，可很快又恢复一贯的温和浅笑：“他还说什么了？”

“没了。”沈筠眨眨眼：“就这两句。”

说着，掰起两根手指头：“一句是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另一句是问你现在为什么不回去？”

昙婉沉默良久，很轻蔑地嗤笑一声：“老的问的，还是小的问的？”

沈筠还是头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却也乖乖答道：“小的。”

昙婉脸上的轻蔑顿时更浓了。

不过她并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而侧过头去问一直盯着她看的沈筠：“你怎么不框我几句呢？”

“你对闲云间就没有好奇吗？”

那双漂亮的眼睛直勾勾看向沈筠，眼中隐约带了些不解和…迫切。

沈筠一瞬间被自己的惊到了，昙婉看着她怎么会有迫切呢？

可昙婉的声音并没有停下来：“陶、岑二爷这个人，真话假话编着花样说，上一句是真，下一句是假，像沈姑娘这样的人对他，大概到最后一句也信不过。”

她说到这里，略顿了顿，又问出了那个问题：“既然如此，沈姑娘为何不借着带话这个机会，诈我两句呢？”

沈筠闻言晃了晃脑袋：“原因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她很认真地看着昙婉，那张找不到一寸缺点的美人面，在月色下似乎透着幽冷的光，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个一戳就碎的泡影。

“信任是很珍贵的，岑照川的每句话，在我的耳朵里都是带着疑虑的，他冲我笑一笑，我就要想他背后在算计我什么，这样的印记落在人心里，往往就是一辈子的事，再都抹不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筠很想抓住眼前这个像是融在月色里的人，所以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格外认真：“我不想在你心里也落下这样的印记。”

昙婉有一瞬间的惊愕，接着缓缓勾起唇角，冲沈筠笑了一下。

然后重新抬起头，去看挂在半空中的月亮。

再说出来的话，比月色还要冷：“闲云间这个地方，不该在世上存在。”

“从那里头走出来的东西，已经脱胎换骨，不是人了。”她说着，抬手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角，声音轻得仿佛叹息：“一张人皮罩着，里头是奇形怪状的牛鬼蛇神，掀起来才能闻见那股子腐臭味儿。”

沈筠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劲，正想说话，忽地一阵风吹过来，把昙婉垂在身后的长发掀到了她的脸上。

沈筠没嗅出腐臭味儿，她闻见一股幽冷的香气。

沈筠觉得，那是月亮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