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携胭脂而归,民妇欣喜,于十五日黎明试用少许于颊上。不料,当日正午,面颊烧灼之痛,对镜视之,竟起红疹,容貌尽毁。胭脂仍置于家中,可以为证。
民妇遂延郎中诊治,郎中叹曰:“还请另择高明,此红疹,老夫不知如何下手。”另请两三郎中,然皆言如此。
民妇红疹不可诊治,此生竟以此丑陋之容示众,悲痛交加。恰逢一朱氏男子闻民妇之遭遇,愿出手相助,民妇遂上告京兆府,望京兆府严惩苏掌柜。
附证:
1、民妇夫君及府里一众下人
2、朱氏男子
3、秀华阁桃红胭脂一盒
4、郎中亲笔所书医状
看完诉状,苏宛仪心中起了疑窦,问苏宛画道:“宛画,能否请你翻一下账本?看看十四日当天,有没有一个姓马的女子,来秀华阁里买过胭脂?另外,从我们铺子里的桃红胭脂中,随便拿出一盒,递给我。”
苏宛画转身拿起账本,翻开良久,最终,摇了摇头,说道:“长姐……十四日当天,并没有一个姓马的姑娘,来过我们秀华阁……”
先前,苏宛仪和玉儿做的每一笔账,都会认真核算几分,断然不会遗漏任何进铺子里的客人,绝不会出现任何纰漏。时间、姓名、所买之物,以及相应的价钱,都标注得十分详细,就是为了万一有情况发生,客人找上门,有这么些详细的信息在手,能更好核对,并且处理后续之事。
因此,这胭脂,定然不是在秀华阁买的。要不然,是小厮的问题,买错了胭脂;要不然,是马氏撒了谎。
正当苏宛仪低头思忖着,这时,一辆素净却不失格调的马车停下,一个女子缓缓走来。“苏姑娘,你要找的人是我吗?”
苏宛仪转过头去。是白蓉,她来了。苏宛仪走上前去,朝着白蓉行了礼:“参见白太医。今日,宛仪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白太医相助。”
白蓉低头,搀起苏宛仪,应道:“你我之间,无须这么客气。更何况,我又受福宁公主所托,定会全力以赴。”
苏宛画、玉儿、霜月、林筠舟、邱明绪等人还在愣着,苏宛仪反应过来,说道:“多谢各位相助。诸位为我奔波许久,宛仪心中备受触动。不过,诸位操劳,不如先歇息,后续之事,还请各位相信宛仪。”
林筠舟点头,说道:“好,苏姑娘小心,若需要,随时前来……”
——
城东平安巷
“咚咚咚”叩门声响起。小厮将门打开。听闻动静,屋内的马姝贤赶忙起身,戴上白色面纱,匆忙遮住长满了红疹的脸,缓步走向门口,问道:“谁啊?”
苏宛仪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前来,就知晓那便是她要找的马氏,于是朝着马姝贤行礼,说道:“秀华阁掌柜,苏宛仪,来访。”
马姝贤听见“苏宛仪”三个字,就来了气,手指着苏宛仪,气愤地说道:“原来是你啊!朱公子和我说了,秀华阁的掌柜,就是你!都是你!是你害得我毁容!”随后,马姝贤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质问道,“你个黑心掌柜,此刻不应该在牢里呆着吗?怎么还跑出来了?京兆府的狱吏都是吃白饭的啊,竟然让一个犯人逃脱了出去……来人,给我绑住她,我要再次去官府!我就不信了!我讨不了一个公道……”
有的小厮闻言,冲了上去,正要捆住苏宛仪。苏宛仪见状,脸色没有丝毫慌乱,不紧不慢地说道:“马姑娘,我此番前来,心怀愧疚之意,是为诊治马姑娘脸上的红疹。宛仪倒是觉得,比起把宛仪送到京兆府的大牢,倒不如马姑娘您的容貌更重要,不是吗?若是耽误了诊治,宛仪一辈子都会自责。宛仪以为,先将姑娘您的红疹治好,届时再将宛仪送入官府,也不迟。”
马姝贤闻言,眼神略有动摇。确实,还是她的容貌更重要,若真的能治好,其他都无所谓。马姝贤叹了口气,说道:“放下吧,先不绑她了……”
白蓉从身后出现,苏宛仪继续说道:“这位,是宫中的白蓉太医,医术高超。四年前,于太医局考试中一举夺魁,名扬天下,想必马姑娘你也听说过她。由白太医来为姑娘你诊治,不知马姑娘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