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鳍慢慢贴回鬓侧,
尾鳍轻摆,动作比先前更缓——
仿佛怕掀起浪,把刚交换的名字吹散。
他滑后一米,银线再次出现,
却在离开前,用尾鳍尖在水面写了一个极浅的“th”形弧,
像签名,也像回执。
月光下,那道弧只存在一次呼吸的时间,
便被浪抚平,
却把“Mor’dhun”与“海·塞尔”第一次并排写进同一页水面,
再被夜色轻轻合上。
两点四十五,船钟轻敲一响。
甲板上只剩塞尔,和桶板上尚未干的水影,连桅杆都不再吱呀作响——风也识趣地退到船舷外。
他把竹筒抱在怀里,指腹还残留蜂蜡的黏,
黏里夹着极淡的血腥,
却烫得像刚出炉的面包。
低头时,胸口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筒盖上,
撞出极轻的“嗒嗒”,仿佛替那条远去的影子回应:
“我在。”
白罩灯在桅顶晃,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一端粘在脚边,另一端探进海水,
与方才那道银线残影悄悄重叠,
像把两个名字写进同一条暗流。
塞尔走到取水台边,俯身,把水面当镜子。
镜里只有月亮,没有墨绿,也没有竖瞳,
他却对着镜无声地动了动唇——
练习那个发不出的音:
“Mor…dhun。”
尾音卡在喉间,变成一团温热的雾,
雾从嘴角溢出,被海风接走,
带去很远,
带去很深,
带去下一场潮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