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与抬了抬眉毛,意味深长。
老李喜形于色,赶紧将罐子旋开,它是水鬼,不能直接食用凡间食物,也不影响它享受地吸取里头酸酸咸咸的香气。那只小鳄鱼爬到他手边,探出脑袋,好奇地往罐口里张望。
“乖乖,你要吃点嘛?”老李咧开没牙的嘴笑道。
正常的鳄鱼哪能吃这个。
但是,一只水鬼养的鳄鱼,又哪里正常了!
骆萧山忍不住吐槽,叫住老李:“你还没说,这是哪来的?别告诉我天朴村还有野生鳄鱼生存。”
老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心虚,支吾了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坦白:“从……从小孙那儿……拿的。”
拿?是偷吧?!
骆萧山捂脸,觉得很有必要将给明朝余孽老鬼的思想道德教育提上日程。
再说鳄鱼的事情,有些人喜欢冷血宠物,譬如鳄鱼,但村子里年轻人一只手数的过来,老李口中的小孙,骆萧山不知道是哪一户,她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人。
至于发财的门路,什么大聪明想出来的这天才方法。
别说灵水河准不准私自开采河沙,也别谈这狭窄的河道能有多少资源,就这进来的路都十八弯的超级山旮旯,那一车河沙能抵过油费不?
反正,骆萧山是不懂。
当即决定让老李带路,择日不如撞日,先去探探情况。
不过等到骆萧山等人跟着老李,来到小孙他们的驻地,眼前的场景还是叫人大吃一惊。
骆萧山原本的心理准备,顶多是看到一个规模超标的非法采沙点。
可没人告诉她,也没有鬼告诉她,这场景,这设备,怎么看也不像是单单找了条名不见经传的小河来采砂。
就在离老李发现小孙等人的地方不远,沿着河岸走十分钟左右,平缓的河岸被野蛮地挖开,露出大片狰狞的泥泞和深坑。
几台简陋的洗矿槽和摇床架在河边,人不在,浑浊的泥水顺着塑料管哗哗流淌,泥沙倒入槽中,水流反复冲刷,不应该出现在山沟沟里的汽油焦臭味令人皱眉。
骆萧山好像在什么纪录片里见过这样的场景:“这是淘金设备吧?”
“也是‘人才’,”缪与嗤笑一声,语带嘲讽,“听谁说这儿有金子的?”
他率先朝旁边用预制板胡乱搭建的简易工棚走去,骆萧山紧跟他的步伐,鼻子在焦臭味的袭击下几乎失灵,但还是隐约闻到一些血腥味,这让她搓了搓手,门后的场景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生锈的铁丝网,低矮且不规整的水泥池,几块塑料板,圈出了三个几平方的水池。
几十条比老李手中的鳄鱼大不了多少的凶恶家伙,正密密麻麻地挤在浑浊不堪的浅水里,因为空间不够,甚至称得上层层叠叠。
骆萧山擦了擦眼睛,回头去看老李身上的鳄鱼。
小家伙吧唧吧唧嘴,一口咬在老李没有痛觉的脸上。
后者指了指其中一口小池子,另一只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宝贝小鳄鱼:“就是从那里拿的。我的乖乖是里面长得最好看的,嘿嘿,我一眼就相中了。”
骆萧山不想对一只鳄鱼叫“乖乖”有什么评价,只是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非法养殖的规模还不小,连育苗池都有呢。
幸亏都还是半大幼崽——等一下,这也不是很幸运吧,就这点塑料板做围栏,骆萧山都能一脚踹飞,附近没有监控、没有人、也没任何安全防护措施,年轻的驻村干部眼前已经开始浮现大写加粗的头版标题。
惊!偏远山村出现鳄鱼灾害,到底是灵气复苏天气反常,还是人性泯灭道德沦丧?!!!
救……
就在这时,迷你鳄鱼发出低沉的“咕噜”声,四肢焦躁不安地扒拉起来。老李贴心地拍了拍它,自己的声音却十分困惑:“欸?”
“怎么没人啊?这个点不是该吃饭了吗?我记得之前那个小孙好能吃,别人吃一碗,他吃四碗,就是人古怪,老揣着个瓶,吃两口就看一眼,怕他那瓶儿跑了似的,还说什么点你、点你,叽叽,对,……”
缪与踢了它一脚:“胡说八道什么呢。”
“没有啊。”水鬼委屈,抱紧了自己的小鳄鱼,“没胡说,那个小孙就是这么说的嘛。”
骆萧山面露疑惑,重复道:“小瓶子?”
“啊对,这么大这么高,黑乎乎的瓶子,不知道装的什么玩意,反正我看着挺不舒服的。”
骆萧山下意识地看向缪与,后者微微颔首,问:“你现在想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