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走得也特别早。经常是段枫玥醒来后身边的被褥热气已经散了,有回段枫玥醒得早了些,才看见卫霄天不亮就出去的背影。
问他在忙什么,卫霄也不说,还说什么“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段枫玥当时就不高兴了,反驳道:“你不跟我说我怎么会懂,都是你的错。”
他闹脾气,不搭理卫霄,卫霄也不来哄。
“怎么回事……”段枫玥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口突然有人咚咚咚地敲门,行云流水去开门后,何婶急切地闯进来。
她眼睛通红地抓起段枫玥的双手,蹲在他面前,心疼地声音都发抖:“我的好玥哥儿,你自打来了寨里就是我照顾你,你就跟我的亲孩子一样。这种事儿我不能不告诉你,让你吃亏,就算他是我们澧家寨的寨主,他也不能这么混蛋,欺负你一个势单力薄的哥儿!”
何婶颠三倒四地说,一会儿说卫霄这几天经常山上山下的来回跑,不是去别的地方,是去了醉花楼。
他们寨主是不吃花酒,可那醉花楼的老板,早就对卫霄有意思,之前还和托了裴益的关系一道上山来拜访卫霄,两人在房中一待就是一下午,夜晚了才出来。虽然那醉花楼的老板是个男子,但大梁国男子断袖的传闻也不是没有,反而在这世道不太平的时候,多的是这种视礼法为无物的事儿。
卫霄现在又和他有了联系,就是对段枫玥喜新厌旧了!
她一会儿又说,卫霄要上边关打仗,他早知道自己凯旋而归能得到皇帝的册封,当上大将軍,段枫玥家里之前再怎么富贵,也对他以后没有帮助,他上了京城说不準会再娶一房正君。
就算他没那个意思,听庄骋说,卫霄没有让段枫玥随军的打算,是要送到别处去的。打仗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很可能就在边关待上三年五载,到时候两地分居,总也说不上话,男人没了想头,说不定就把和段枫玥的情分给忘了。
段枫玥听得直发晕。
有些事情,像喜新厌旧,他知道沈鹊翎是管重山的人,卫霄和他有合作,平时联系正常不过。再比如攀附权贵,以他对卫霄的了解,他根本不屑于做这种追名逐利的事情。
可是……卫霄竟然不让他随军!甚至连去边关的事情都不告诉他!还要把他送到不知道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何婶说得对,两人分隔久了,人心易变,情分说没就没。
他就是不想要他了!把他当累赘说扔就扔!
这个混蛋!
段枫玥深吸一口气起身,差点没站稳,扶了下桌子才眼睛通红地喝道:“把我的鞭子拿来!”
明早就要出发,卫霄正组织着人给和他一起去边关的寨民分发武器和药品,还有人在擦着盔甲,几个阵队试着演练,看时候差不多了,正准备做最后的誓师,突然听得一阵喧闹声。
“让我进去!”
“你们藏着掖着跟他一块儿骗我!”
“夫人,这不是您应该进的地方,寨主他不让……哎,哎呦!打我干啥啊!”
卫霄隐约听见了段枫玥的声音,双眸睁大,刚冲到校场门口就被眼花缭乱的鞭影劈头盖脸的砸了一脑袋,额头上狠狠挨了一下,绽出一个血,鲜血直流。
“你混蛋!”段枫玥瞪着他骂。
“嘶。”卫霄一把抓住挥舞的鞭子,怒目圆睁,“你又生啥气!”
他这几天忙的连话都没时间跟他说,又是哪儿惹着他了?卫霄觉得段枫玥简直莫名其妙。
身后的寨民全都停下手里的活看过来,卫霄颦了下眉,转声道:“你先回去,有什么事儿……”
晚上再说。
段枫玥看卫霄如此不耐烦,立刻要把自己赶走的架势,心痛至极。凌厉的双眸一下红了,两颗淚不争气的掉下来。
他根本不想哭,只想把卫霄这个负心汉像落水狗一样痛打一顿,可是临到和卫霄对峙的关头,看到那双野性眼眸里熟悉无比的神色,他就一下拿卫霄没招了。
“……呜。”眼泪流了满脸,段枫玥一下把鞭子啪地扔在地上,双手胡乱擦着眼泪,不停抽抽着。
卫霄更懵了。虽然不知道怎么个事,但人都哭成这样了他还是得哄一下。他上前给段枫玥擦眼泪。
身体贴近,手还没碰到段枫玥狼狈的脸呢,衣角突然被拽住了。
段枫玥抬着通红的眸子,像质问又像控诉,委屈极了:“我一个国公府的嫡哥儿,被你一个土匪欺负得怀了孕,你凭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第30章你怀孕了?
“……你懷孕了?”一瞬间,衛霄耳朵里嘈杂的声音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段楓玥唇张张合合吐出的三个大字:懷、孕、了。
脑袋空白一会,很快他又捕捉到段楓玥另外几个字眼,他深吸一口气急道,语无伦次,“不是,誰说我不要你了?誰不要你?我?什么时候不要你?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你要把我送走!你就是不想要我了!”段楓玥瞪着他吼。
“你胡说八道什么!”衛霄一阵火气直冲脑门,也吼道,吼完又软了声好言相劝,“我是送你回京城,又不是去什么荒山野岭。你不是一直想回京城吗?那儿风水好,你住得惯,也吃得下饭。现在你懷孕了,正好适合养胎……”
段楓玥哪管他三七二十一,抹了把臉就执拗说:“我要跟你去边关!我会鞭子,会骑马,还会用毒,我不会给你添亂!”
衛霄叽里呱啦讲半天,这人根本没听进去。他气得鼻子都歪了,吼道:“你去个屁!”
段枫玥比他声音还大,撒泼道:“我就要去!你不讓我去就是打算去边关找新的夫郎,或者打了胜仗回京城找新的!你不是东西!我要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