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和矮个子闻言齐齐黑了脸,矮个子怒目圆睁道:“你可别胡说八道!那血和肉台下的人可都看见了,怎么的你这小屁孩怀疑我这斧子有假吗?”
他提着斧子威胁似的在男孩面前挥了挥,旁边一个面相阴柔的中年男人正要阻拦,一旁的女孩冷眼呵斥:“你要是想证明清白,就把箱子倒开给我们看看,在这挥斧头算什么本事?”
矮个子的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这是我们巫术的机密,哪里是你们想看就能随便看的?要是惊动了神明,可是要诅咒你们的!”
中年男人:“你说归说,先把斧头放下,拿着斧头威胁人像什么话?还有没有王法了?”
台下的观众见这边吵起来了,也跟着起哄起来:“倒开来看看!倒开来看看!能怎么样啊?能怎么样啊?”
“就是就是!不会就仗着欺负小孩子吧?”
矮个子气得脸红得像猪肝,高个子急忙拖着箱子过来:“看就看,但你们平白无故污蔑我们,要是我们是真的,你们可得赔钱!”
“赔就赔,我最不差的就是钱。”男孩解下自己鼓鼓的钱袋子,被旁边的女孩狠狠一打,又赶紧收了回去。
高个子和矮个子两人一前一后去把箱子拉开,里头干干净净空空如也,这下轮到男孩尴尬了,正想老实给钱却被女孩一骂:“笨蛋!你还真信啊?”
“你们箱子里是没人,那这台下呢?”女孩目中尽是讥诮,“为什么这台子不是镂空的?你们千里迢迢来到玉京卖艺求生,镂空的台子不是更省钱吗?”
高矮两人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拆台没眼力见的小孩了,气得指着她俩鼻子骂:“你管那么多干嘛?我们表演碍着你啥了?”
女孩勾唇:“当然碍着了?你们谎称巫术蛊惑人心,岂不是哪天杀了人都能说是神明旨意了?”
高个子眉毛一横:“神明之事岂容你们胡说八道,清者自清,你们爱信不信。”
“神明?那你说说,是你们訚国神明的旨意更有分量,还是我们大康皇帝的旨意更胜一筹呢?毕竟,最近不就刚缉拿了在我大康国土上造反的訚国神棍吗?”女孩一言罢,原来那些想给他们赏钱的观众们又纷纷向后退去,甚至有已经给了钱的凑上去想抢他们碗里的钱。
高个子大叫:“你们干什么?干什么?都回来,我们再表演一次!”
可无论他怎么挽回,看客们都已失了兴趣,喊着“骗子!”“没意思!”之类的字眼摇头叹气地离开,矮个子气急攻心,抬起斧头想吓吓他们,正要收回时眼前却忽地一黑,中年男人挡在二人身前,双手生生接住了这一斧。
矮个子一下没了胆子,颤颤地向后倒退几步,惊惧地看着眼前溅落在地的鲜血,男孩被吓得跌坐在地,女孩咽了咽,强作镇定地拉了拉男子的衣袖:“阿……阿海,你没事吧?”
阿海面色阴沉,不顾满手鲜血,蹲身捡起那把斧头,一言不发地向矮个子逼近,看客们被他们吓得四散逃去,高个子在一旁想上来救他,被男人一记眼刀瞪了个全身瘫软,矮个子眼见他高大的阴影渐渐将自己覆盖,却被他恐怖的震慑力吓得动弹不得,以至忘了尖叫、忘了呼吸,生生看着那一轮斧影渐渐高悬,然后几乎迅雷之势向下劈去。
矮个子当场倒地,一时间险些窒息,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身前挡了个人,忙端起自己的大肚皮站起来逃到高个子那边去。
林浔半伏在空中,几乎逼出了全身内力才让“断雨”险险接下阿海这一斧,阿海一愣,迅速收回斧头扶住他:“能生接我一招的人不多,你欲何为?”
林浔半撑着剑吃力地站着,手臂后知后觉涌上剧痛,强忍着站稳:“当街杀人,王法何在?”
女孩指着矮个子抢道:“是他先动的手,阿海是为了保护我们!”
“接下那个人的斧头是保护,但捡起斧头反击那就是故意伤人。”林浔转向阿海,“你武功高强,完全有能力带他们逃走去报官。你杀他就是为了报复。”
阿海冷笑,伸手抓住了林浔的领子:“我并非要杀他,只打算砍下手臂略作惩罚,是你多管闲事……”
阿海一言未毕,突然转身,拎起两个孩子向左一转,寒镜月一剑未中立刻收回鞘中,瞬步至林浔身后接住他:“你叫阿海?好身手。本名呢?”
“名字并不重要。”阿海鹰眼一抬,“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苏落筠和宋应璃火急火燎地从后面追上来,宋应璃刚想出言却瞧见站在一旁的两个孩子,吓得赶紧拉着苏落筠跪下:“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海公公,友人也是救人心切,这才顶撞了两位殿下,还请殿下们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责罚他们!”
元煜看见宋应璃跪下,忙道:“阿海,这是小姨,小姨!”
元令本要训她,见元煜这么说堆起笑脸:“原是宋六小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想来我们和那位姑娘和公子有什么误会。”
寒镜月挑眉,不急不徐拉着林浔跪下:“公主殿下言重了,我侄儿也是护人心切,他们虽是訚国人,但毕竟在康国都城谋生、周围更有许多康国百姓围观,若是胡乱伤人有损皇威,还望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见谅。”
元令环顾四周,那些百姓们虽不敢多言,但都似有似无地瞧着这边,才道:“姑娘说的是,只是这两人毕竟行骗民之术,还动手伤人,我若是不出手责罚,同样有失皇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