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
我伸手要去揭下他脸上的泥块。
“不可以——这些泥已经和我的身体长在一起了。”
“长到肉里了?”我一怔,没反应过来泥土怎么会长到身体上。
他还想说什么,但脸上的泥土已经干了,他附身捡起仅剩的两瓶水,拧开盖子一口气喝光,
“昨天家里闯进来一坨泥,爬到我身上以后就变成了这样——”
湿潮的泥土敷满全身,他试着把它们扒下来,每碰一下都疼痛难忍,如同蚁噬。
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狂饮水,否则全身发干,好像站在火山口一般燥热难忍,
提到家里闯进的泥水,我想到了前两天我家里的泥人。
它逃跑以后难道跟上了邵成鹏?
可是哪里有那么凑巧的事。
我心中尚且疑惑,又问他约我出来的目的。
“救救我,我不能死,我还不想死,能不能,让唐陆救救我——”
邵成鹏知道我和唐陆关系好,他自然不敢直接去宠物店找人,要想除掉附到自己身上的怪物,就只能向唐陆寻求帮助。
于是他便想到了我。
可是我自从昨天出了那件事,还没有和唐陆唐糖联系过,心中也愧对这兄,现在又让我带着欺骗唐糖的男人向他们寻求帮助,我便更加不安。“这——恐怕有点难办。”我终于还是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而拒绝邵成鹏。
他绝望地看着我,脸上的泥土发干发硬,他忽然眼珠一翻,双手掐着喉咙,满地找水,可是他带来的矿泉水已经被喝光了。邵成鹏扭头向河边奔去,找了处低矮的岸边,俯下身去疯狂喝水。
在喝水的上游,一个年轻的妈妈在抱着小孩,让孩子往河里撒尿。
她扭头看到我们,脸上先是疑惑,随即脸色泛红,提上孩子的裤子溜走了。
邵成鹏余光也警见了孩子在河里撒尿,随即一阵干呕,他用满是泥土的手指狠狠地抠向喉口,只是干呕,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严密的泥土下仍旧掩盖不住邵成鹏那张扭曲的脸:
“我求求你了,带我去吧,救救我,我真的不能死————”
邵成鹏很怕死,他怕自己死了,留下妻子和女儿,生活会更加艰难,
他的家庭还需要这个顶梁柱。
如果我因为面子过不去,而最终害死一个人,拆散一个家庭,那么我的灵魂也永远得不到安生,
我艰难地点头,勉强答应。
邵成鹏和我捡起地上的空瓶子,又灌上河水,将就着给邵成鹏备用,他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驾车来到宠物店,我和邵成鹏一前一后进了店门。
唐糖和唐陆竟然换了位置坐,唐陆在窗边,唐糖在店中。
由于邵成鹏裹得严实,谁也没认出他来,倒是唐糖看见我,满是晦气地瞥了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她今天表情十分冷漠,眼神中全然没有了昔日的活力,宛若一具没有感情的冰雕,与她对望一眼,我竟忍不住从心里发冷。
她只是对我,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就像街上路过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这样一言不发,让我更加害怕。
我知道伤了唐糖心的人不仅是邵成鹏,还有我的背叛。
我不敢多看她一眼,心中发虚,
唐陆站起来,他一如往常,脸上没有表情,可我看着他,主观地便添了一层隔阂感。
我后退一步。
他望着我身后满身是泥的人,上下打量。
邵成鹏跪倒在地,恳求唐陆救自己一命。
“我求求您了,我欠你们的钱,等以后我一定会还,我只是不想死,求您救救我——”
他一出声,唐糖便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怒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