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时想要站起身来,不如傅绪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抱起,没让她脚丫沾地。
只说:“地暖停了,天气还未彻底回温,小心着凉。你本来葵水就不准时,每回又小肚子痛得死去活来。再不知道爱惜自己,以后晚上睡觉,别让我给你揉肚子。”
“我几时跟你说过疼?是你非要干,还用强迫我的方式。”梁秋时得了他絮叨,有几分无奈:“你放我下来,请仆妇拿双拖鞋过来,不就是了?”
“是我犯贱行不行?微臣就喜欢强迫小姐。”傅绪书置若罔闻,直到抱着她,向上颠了颠,喘着粗气,低声覆在她耳边,道:
“搂紧我的脖子,小心掉下去。”
她不听,不知是矜持还是羞赧。
他便故意逗她,向下坠了坠,梁秋时被吓得尖叫一声,忙下意识抱紧了他。
锤了他胸口:“你这个人,太坏了。不知用这个法子,哄骗过多少姑娘。”
“感觉到我在哄你了吗?说明你还没有太傻。”傅绪书不经意间,嘴角噙着一抹笑。
将她抱到茶厅,才从仆妇那接过鞋袜,半跪在地上,倒是有那么几分像骑士,亲自一一给她穿上。
随后坐在她身边,倒是也没隐瞒:“是不太好了,我可能要亲自送你出城。我怕你留下来,子弹不长眼,伤到你。”
梁秋时眨巴了两下眼睛,想到从前宋郁文就总想将自己送走,如今他们倒是匪敌所见略同。
尤其低头看见自己
身上还穿着亲手新裁的长裙,大抵不是从小学,那针脚又粗又糙。这样的绣工,她还想着给他纳鞋底,果然是自不量力。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自嘲地笑笑,才戏谑了句:“去哪儿呢?回江南吗?父亲正缺我这个棋子,要么杀我儆猴,要么让我去联姻。”
傅绪书犯了难,确没有更好的地方安置她,何况,老头子并没有松口。
“怎地突然怕了?你不是一向胸有成竹?”梁秋时浅然一笑,倒是没有嘲讽的意思,不过闲话三两句罢了。
“我不怕,因为我从来只有盔甲。现在我有了软肋,我不想让你跟我同陨落。你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傅绪书说。
甚至,不妨将话说得更直白些:“若我能将他挑于马下,我必不会放他一条生路。以免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但若我时运不济,天不作美,我也不会做逃兵和俘虏,必定自刎于乌江,以报答总裁对我的知遇之恩。”
梁秋时不答,因为她没有资格,决定别人的生死与选择。
她不肯说,他偏逼着她答,一把握住她的手,这是一个回光返照的人,临终前对她做过最出格的举动。
“秋时,你觉得我会输吗?”
哪怕只是哄哄他,她也不愿意,倒是真一五一十地给他分析起形式来:“傅兄,你可知你为何输吗?”
傅绪书倒是乐了,这仗才开始打,就有人给自己唱衰曲。若是换了其他哪个部
下,他的军靴早踢上去了,可是对待他的小公主,便只有一笑置之,还担心自己笑的不够好看。
强颜欢笑,心底,还是隐隐有不详之感。
“咱们这里的女人,眷属,都在城里听着曲儿、喝着茶水、用豆蔻染了指甲,攀比时兴的毛料和衣裳,喝着咖啡,每天无病呻吟,风花雪月。那边的军属、女人,都在跟他们的男人并肩作战。男人可以用机关枪,坚守阵地。女人也能扔手榴弹,跟丈夫共进退。所以看似你兵多将广,其实他们无形的将士,多了一半。”梁秋时没有批判哪种好与不好,不过陈述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