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后院一样。
这种感觉很奇怪,元家是元家,周家是周家,明明隔着几条街。
元家看门的小厮依旧亲切,跟往常一样跟他搭话,拦也不拦,他也无需往里头递拜帖,看门小厮们像欢迎自家公子似的,簇拥着他往里进。
一切就和往常一样,却又像一段光怪陆离的梦境,一场注定破碎的回光返照。
他几乎察觉不到,自己是怎么来到棠梨院的,怎么走进了正厅,怎么见着了她。
她只用一个简素的玉簪子,挽了一个松松的云髻,身上是那件极素简的月白色千水裙。如烟似雾,笼罩在她身上。清凌凌,人单薄了一圈,更似要飘飘然飞仙。
只一眼,周承运的心,就跟被人从胸膛里扯出来,反复揉搓抓挠一样难受。
什么诀别的话,全消散了一干二净,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两步走到切近,握紧了她的手,硬从嗓子眼里挤出日思夜想的两字来,“妍儿。”
元淑妍黑长的眼睫轻颤,无数的情愫都在那一双眼睛里。
第231章口吐白沫,伸腿瞪眼
元淑妍好好站着,ròu体瞧不出多少不妥,可内里的精神,却早已被折腾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
周承运往这一站,便把她那点子稀薄的人气儿,勾了个全乎。
三分人气,发了疯似的,要跟整个精神体“离经叛道”。
可天底下,哪有胳膊能拧得过大腿的,无论心底里刮起了怎样的风暴,面上依旧不卑不亢,不咸不淡,看不出一丝伤感来。
周承运仿佛天生就是元家姐弟的克星,哪怕他们两个的面皮伪装得再好,一眼也瞧了个通透。
她弟弟便是这副德行,越是心急如焚,越是着急上火,面上越是冷静自持,瞧不出任何的破绽。
这些年,周承运哪还能不明白这个。
他上前一步,把人箍在自己怀里,真正拥入在怀,才发觉这身子,着实是清减了两分。
一触及到他怀抱里的温热,元淑妍骨子里拧上天的倔强,几乎顷刻间碎了一地,憋闷了这些日子的委屈,仿佛熬药的粗瓷药罐子里的苦褐的汤汁,罐子一碎,就全然流了出来。
“妍儿,别管这京城的是是非非,跟我到福州去吧。你、我、母亲和孩子,咱们一家四口好好的,去那里过日子,福州很好,山明水秀你会喜欢的。”
孩子两个字如一柄重锤,硬生生砸在了元淑妍的心口上。
她强挣扎着从温暖的怀抱里挪开,即便是每一寸血ròu都存了无数的眷恋。
把还未成型的委屈酸楚,强行塞回去,她便还是那般金刚不坏。
“京城地大物博、金玉满堆,我为何要去福州那般穷乡僻壤的地方。”
元淑妍轻飘飘地说着话,走到梨花木,垫织锦绣花软垫的圈椅上做好。
周承运蹙眉看着她脸上无懈可击的笑,正色道:“你若真是贪金爱玉,当初也不会选康地。我知道,在这大染缸里搅扰了许久,诸事不易,来路艰难,无数委屈,却在这时候知道是个骗局,你不甘心,可妍儿,既瞧清楚了,就该撤出来,而不是继续跟他们拼杀。”
这话若是在王家胡同那一晚之前,元淑妍听了必定受用,可到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回头路。
“撤出来?说得轻巧。事到如今,你居然还以为你想如何便如何,当真幼稚。”元淑妍轻笑中带着讥讽嘲弄,字字如尖刀,刀刀往周承运的胸口上刺。
她不敢去看周承运的表情,便端起手边的茶盏假做喝水。
“你是觉得,你抵抗得了元仲邦,还是抵抗得了皇权?周承运,你没那么大的本事,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你连自己的爹都护不住,还真以为自己能带着我浪迹天涯啊?”
刀尖齐齐落下,把周承运扎得鲜血直流,五马分尸的酷刑在此刻也不能相较。
元淑妍轻轻理着耳鬓的一点碎发,“想留在京中,在巍峨的皇城之内做主人,还是去哪里,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凭什么觉得做得了我的主。就凭我跟你睡了,还真敢把‘出嫁从夫’那一套拿来用在我身上。我不过是日子闷了,找些好玩的事,你当什么真呐。既然打算走,就早点走,以后遇上别的小娘子,可别说这么孩子气的话,免得叫人笑话。”
周承运便是铁打的一个人,也经不住这般轻辱。
他硬撑着勉强站稳,“你说这些话都是故意的!妍儿!我知道你定是介怀父辈之间的事,可……就算为了孩子,我们……”
“孩子?什么孩子?”元淑妍把自己手里那杯浓茶给他看,有孕之人是不能喝这般浓的茶水的。
周承运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此刻却又被拉着前襟重粮食的马车碾压了一遍。
他不敢想,这话和那杯浓茶代表的意思。
元淑妍端正了神色,“我承认,你确实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