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霜的腿还没完全好,每天坐在轮椅上,殷世杰推着她,像个二流子一样,从村西头溜达到村东头。
她这优哉游哉的模样,很快激起了民愤。
不患寡,而患不均,别人都汗珠子摔八瓣在田里苦哈哈地挣工分,而柳如霜却游手好闲,大家难免有意见。
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柳如霜的遛弯活动被叫停。
“你今天把这两背篓的蚕豆给剥了。”沈万山担着一个扁担站在路中间,挡住了两个人的路。
“好。”柳如霜答应得很是爽快。
自己回城的日子一天一天逼近,柳如霜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情绪波动,心里却涌现出一股淡淡的不舍。
舍不得每天早上啾啾的虫鸣;也舍不得傍晚流光溢彩的晚霞;最舍不得的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不知道自己回城之后,是不是还会延续上辈子的人生轨迹,成为一个图书馆管理员,一辈子与书为伴。
她让殷世杰把她推到田埂的位置,两只胳膊撑着轮椅的扶手,一屁股坐在田埂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剥蚕豆。
看她这样子,本来罢工的几个人默默地把自己的生产工具捡回去,
开始干活。
柳如霜不认同地摇摇头,她只不过是在房间里呆腻了,想要出来转一转,就犯了众怒,如果这些人知道回城的人是她。
恐怕会有一场更大的狂风暴雨等着沈万山吧,会说他以权谋私、不公正……
沈万山又是个嘴笨的,肯定不知道怎么还击。
光是这样想想,柳如霜都觉得有点心疼。
“你想什么呢。”
柳如霜不动声色地收回远眺的目光,笑着说:“我在想晚上吃什么。”
殷世杰默默地把掉在地上的豌豆粒放到麻袋里去,这心不在焉的模样,肯定是舍不得沈万山。
真不知道那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有什么好的,跟他一比差远了。
殷世杰自恋地抓弄了一下头发,扭头的时候就看到王筝推着两个塑料大水桶往菜地走,上坡的时候有些吃力,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他撂下麻袋就去帮忙。
王筝感觉到助力,回头一看是他,不冷不热说了一句:“谢谢。”
“不用谢,不用谢,应该的。”
殷世杰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起和王筝来到了菜地。
架子车上放了两个大水桶,每一个都有八九十斤,她一个女孩子根本弄不动。
“我来吧,你力气小。”她轻轻拨开挡在前面的王筝,撸了撸袖子,打算大干一场。
殷世杰像模像样地扎了一个马步,提气,两只手分别攀上了水桶的两边,打算一鼓作气把桶给拎起来。
可水桶纹丝不动,倒是他太过用力憋
得脸红脖子粗的,喘息如牛。
他尴尬地站起来,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扭头看向王筝:“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没吃饭,使不上力气,要不然你搭把手。”
王筝哼笑一声,活动活动筋骨,动作熟练地把两桶水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