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灵魂也不见了,就像其他所有的死者们一样,而他们心中甚至没有恨意可言。
一切都来得太快了,也来得太突然了,仇恨往往伴随着愤怒而生,而矿工们已经不会再有时间去摆脱恐惧的影响了。
他伸出手,轻柔地遮住了那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的眼睛。
——
当塞拉尔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一处悬崖边。
他面前是一片荒野,寂静、无边无际,风吹过时的低吟声既轻且柔。血红色的某种野草疯长到了一种令人心慌的高度,天边挂着一轮残阳,冷冷地俯瞰着这片荒芜的大地,冷峻的群山在远处投下阴影。
鸦卫过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他应该先检查自己。
他低头,首先看见残破的装甲和不知为何断了几根的闪电爪。
它们本该收回臂甲之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僵硬地卡在外面。他试着通过神经链接将它们收回去,但这两把大师之作所能给予他的唯一回应便是分解力场的蓝光明灭,而且也只是一瞬之间。
蓝光甚至没来得及照亮他的脸,便彻底熄灭,再也不做任何回应。
塞拉尔干枯的嘴唇扯了扯,慢慢地活动了一下身体。
以一个药剂师的专业,他很快便判断出了自己此时的情况——只是,他暂时不想去理会那多达上百处的轻伤,就连骨折和内脏出血也同样如此,当务之急是一把卡在他右腿膝盖处的战斗刀。
有人用它精准地刺入了厚实的膝甲与小腿甲的连接处,刀刃像是一块新长出来的骨头一样,在他的膝盖骨之间摩擦,而他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事实上,血已经不再流了。
塞拉尔缓慢地坐下身,他了一阵子功夫,用两只已经失去分解力场帮助的利爪切开了膝盖处的甲片,他不想这么做,但只有这样他才能观察到完整的创口。
他将那块沉重的、布满划痕的金属放到一旁,又掀起其下的人造肌肉纤维束,总算看见了创口的模样。
他思索了一阵,最终决定直接下刀。
几分钟后,乌黑的血液从他右腿膝盖处的那个骇人的开口潺潺流出,塞拉尔手提着那把战斗刀站了起来。
疼痛回来了,而且是一起回来,它们疯了似的开始冲击他的血肉,而他不管不顾,仍然保持着专注。
这是他最大的优点。
塞拉尔开始观察那把战斗刀。
一名阿斯塔特可以拥有非常多种不同的近战武器选择,链锯剑是最为常见也最为万金油的一种,它是不会出错的选择,除非你要去面对一些过于强大的敌人,那时就必须依赖动力武器了。
但格斗刀是一种不会错的选择,任何人都应该为自己准备一把随时都能拔出来、随时都能立刻使用而且方便携带的短刀
比如他手上的这一把,单分子刀刃,合金握把,整体加固加重过。
这是一把毋庸置疑的好刀,设计简单且可靠是它最大的优势。但塞拉尔眼下的关注点并不在它本身多么优秀上,而是在它握柄底部的那个徽章上。
那个小小的黑白色纹章属于他的战团。
塞拉尔深呼吸了一次。
这把刀不属于他的小队成员。
他提着刀,转过身,一瘸一拐地沿着山崖的顶端开始行走,同时继续评估自己当前的状态——战斗能力大概只剩下三成不到,这意味着接下来如果出现任何一个敌人,他都必须以命换命
而这是最好的期望,更大的可能性是以命换伤。
他眼下能用的武器仅有一把格斗刀,和两把不再能以分解力场杀伤敌人的闪电爪。除此以外,他浑身是伤,盔甲残破,就连头盔也不见了影踪。
出于某种直觉,塞拉尔觉得,头盔多半是被他自己扔下的。
他回忆起那个东西的模样,心知肚明,自己当时已被黑色烙印所捕获。但此事不是重点,每个鸦卫都明白这件事,否则那东西便不会被他们冠以‘诅咒’这一前缀
真正的问题在于,塞拉尔绝不是第一个看见了它还活了下来的人,然而,在那些模糊不清的资料和描述中,从来没有一个人提到过那头名为猛禽的怪物的真实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