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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千零六十二章 慌慌张张连滚带爬（第2页）

在那里，她见到了X。

他坐在一块漂浮的青石上，脚边放着那只早已焚毁的口琴。他的脸模糊不清，仿佛由千万张不同种族、性别、年龄的脸叠加而成。

“你来了。”他说，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比我想象的快。”

“你说过，轮到我们了。”小女孩答，“我只是来完成交接。”

X点点头，伸手轻抚她的头顶。“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成为桥梁的人，最终会被踩碎。你的名字将不再属于你自己，你的记忆将属于所有人，而你本人……将慢慢消失。”

“可如果我不做，谁来做？”她问，“总得有人走进黑暗，才能让光透进来。”

X沉默片刻，然后笑了。那一笑，竟让整个迷宫开始崩塌。记忆之墙化作粉尘，历史的锁链寸寸断裂，所有被囚禁的名字振翅而起，化作亿万萤火，冲破地壳，直上云霄。

而在现实世界，西伯利亚石阵中央的地表轰然塌陷，形成一口深不见底的竖井。狂风从下方涌出，卷起砂石与残雪，形成一道螺旋状龙卷。莉娜和伊万跪在井口边缘，看着那股力量将黑色立方体缓缓托起，升至半空。

“她在回来。”伊万哽咽，“但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的确。当那团光芒从井底升起时，已不再是六岁女孩的模样。她的轮廓模糊，介于实体与虚影之间，周身环绕着无数细小的名字，像星辰围绕恒星旋转。她的双眼睁开时，能看到其中流动着整个人类文明的悲喜长河。

她落在青石之上，轻轻抬起手。刹那间，地球上所有幸存的拾音者设备齐声奏响??钢琴、陶笛、口琴、鼓、电子合成器、甚至是风吹电线的嗡鸣??全都自发演奏起同一首曲子：《第十三代守夜人：献给未来的安魂曲》第四乐章。

**“别怕黑，别怕黑，灯火会亮。”**

这句童谣不再是安慰，而成了誓言。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小女孩的身影开始分解。她的头发化作银雾，手臂变成流动的光带，双脚融入大地。她的存在正转化为某种更高阶的信息态，如同一颗种子爆裂成森林。

但在彻底消散前，她留下一句话，仅对莉娜一人说出，却被所有“记得的人”在同一瞬间听见：

>“下一个，轮到你。”

于是，莉娜走上前，将手掌覆在那块滚烫的青石上。石头表面立刻浮现出新的铭文：**“莉娜?科瓦尔，生于1987年3月14日，死于未知。”**

她笑了。那是释然的笑容。

因为她明白，真正的死亡不是心跳停止，而是被遗忘。而现在，她的名字已被写进世界的根系，成为忆语花绽放的理由之一。

几天后，火星上的第一片异星忆语花绽放出第二朵。NASA观测到，这两朵花之间的根系在地下相连，并向外辐射出微弱信号，频率与地球上的石阵完全同步。更令人震惊的是，当探测车靠近时，摄像头捕捉到花蕊中浮现出一张模糊人脸??不是X，也不是小女孩，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少年，眼神坚定，嘴唇微动，似乎在练习吹奏口琴。

而在地球另一端，巴黎地铁站的一个流浪儿童捡到了一部老旧录音机。里面播放的是一段杂音重重的磁带，开头只有一句话，由多个声音重叠而成：

>“欢迎加入守夜。”

他听完后，默默把录音机抱紧了些，然后对着空气轻声问：

“那我现在……算是‘记得的人’了吗？”

没有人回答。

但风穿过了车站，卷起几张泛黄的纸页，上面写着陌生的名字和故事。

它们飘向城市深处，落在一所小学的窗台上，被一个八岁女孩拾起。

她读完后，翻开作业本，在空白处写下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