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下,一片死寂。
无数道目光凝固在台上那道浴血挺立的身影上。
方才叶孤舟浑身冰裂、濒临绝境的景象犹在眼前,谁能想到,他竟凭着一式“残刀无悔”逆转战局,硬生生逼退了颜无漪!
这惊天。。。
雪落无声,却压弯了边陲小镇外那株老槐树的枝干。旅人立于风雪之中,青虹自他体内冲出,如剑破天,撕裂厚重云层,直贯南荒方向。那一瞬,天地为之震颤,永眠洞深处沉寂多年的地脉再度苏醒,岩壁晶石齐齐共鸣,发出低沉嗡鸣。
与此同时,青葫山巅,玄尘子猛然睁开双眼。他手中《愿海图》无风自动,画卷上六颗青星熠熠生辉,彼此牵引,竟隐隐勾勒出半幅古老符文??正是“九曜连心大阵”的前半篇阵基!而第六星尚在微光闪烁,似有若无,仿佛只差一线契机便可彻底点亮。
“是他……”玄尘子喃喃,“楚临未死,魂归万象,如今借愿力重凝神识,已踏回人间之路。”
话音未落,苏渺自山门疾步而来,手中捧着一卷焦黄竹简,眉宇间难掩惊色:“师父,我在藏经阁最底层翻出这卷《轮回引》,其中记载:‘凡以情愿为引、万民念力为薪者,虽形散神消,亦可借灯还魂。然非血肉重生,乃意念凝形,存于愿海之间,随灯火明灭而显隐。’”
玄尘子接过竹简,目光久久停驻于末尾一行小字:
>“欲全其形,必结三缘:一曰忆之根,二曰誓之契,三曰心之灯。三者俱备,方得再临尘世。”
“忆之根……是记忆的源头。”玄尘子沉吟,“他已触碰到槐花印记,那是林晚晴留给他的信物,亦是他前世执念所系;誓之契,则应是他人对他的承诺与守望??九州百姓年年点灯,口口相传,早已铸成无形誓约;至于心之灯……”
他抬头望向南方,眼中泛起波澜:“该有人主动献出神魂之火,点燃最后一盏归途之灯。”
苏渺低头不语,指尖轻轻抚过袖中一枚青玉残片??那是她从莫问天处求来的信物,据说曾属于楚临躯体崩解时遗留的唯一遗骸。每当夜深人静,她总能听见其中传来细微低语,像是风穿过山谷,又像某人在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昨夜梦中,她再次见到了那个白衣女子。
林晚晴站在一片盛开的槐树林里,手持一盏纸灯,对她微笑:“你可知为何选你为继光?因为你的心,从未真正熄灭过。哪怕被洗去记忆,被囚于黑塔,你仍在梦里写信给母亲,一字一句,皆是不舍。”
“我要等的人不是我。”苏渺在梦中颤抖着问。
“不。”林晚晴摇头,“你是桥梁,不是终点。但唯有你点燃自己,他才能完整归来。”
醒来后,她发现枕边多了一滴水痕,不知是泪,还是露。
……
三日后,南荒永眠洞前,积雪已厚达三尺。
楚姓旅人跪坐在洞口,双手捧着那本泛黄笔记,额头抵在冰冷石阶上。他已经三天未曾进食,也未合眼,只是反复诵读那句“若有来世,我还愿守护这份记忆”,直到唇裂出血,声音嘶哑。
忽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莫问天披着灰袍走来,肩头落满雪花,面容苍老却眼神清明。他在旅人身旁停下,静静看了他许久,才低声开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旅人缓缓抬头,眸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浮现剧烈痛楚:“你……你是净魂会的尊主……也是……当年下令焚毁记忆祠堂的人。”
莫问天点头:“是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因为我错了。”莫问天蹲下身,将一只粗糙木匣放在雪地上,“我曾以为斩断情感就能让人解脱,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的解脱,是从容面对伤痛,而不是逃避它。这些年,我走遍九州,建了三百六十座思归亭,收了十万八千封家书。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人心不肯熄灭的火焰。”
他打开木匣,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记忆水晶,内里封存着一段影像??
画面中,年轻的楚临站在青葫峰顶,手持长剑,面对万千敌军,身后是摇摇欲坠的宗门大阵。他回头望了一眼山门内的弟子们,轻声道:“若有一天你们忘了我,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还记得怎么爱一个人,我就没真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