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修吾身上中天紫薇帝袍渐渐淡去,花果山中慢慢又出现了鸟语风声,气氛不再宛如天倾般压抑。
就连周围的孙悟空,哪吒和小张太子等三界说得上名号的战神,都被气势压迫的心脏狂跳,元神悚然,不寒而栗。
。。。
通天河的雾,是活的。
它不似寻常水汽那般轻浮飘荡,而是如丝如缕,缠绕着每一寸空气,仿佛有意识地窥探人心。越是靠近河岸,那雾便越浓,颜色也从乳白渐变为灰青,最终在河心处化作一片墨黑,宛如凝固的血块漂浮于水面。河水无声流淌,却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静谧??没有浪声,没有虫鸣,甚至连风都避之不及。
“这河……吃人。”六六伏在猪八戒肩头,毛发根根竖起,声音微颤,“我能听见它们在下面说话,成千上万的声音,都在喊‘回来’。”
小张太子掐指推演,指尖刚触及符?,纸页竟无火自燃,化为灰烬。“天机被遮蔽了,”他沉声道,“此地已被某种古老规则封锁,因果断绝,命格失效。”
朱四姐握紧剑柄,寒光映照她冷峻的脸:“所以净世雷池选在这里设局?”
“不。”戴冠之人站在岸边,身影几乎与雾气融为一体,“不是设局……是祭坛。通天河本就是天道清洗轮回的咽喉之地,所有未能投胎的残魂、被抹除的存在,最终都会顺着冥流汇入此处,成为养料。”
天命人低头看着手中的芭蕉扇。扇面依旧温顺,凤凰图腾闭目安眠,可那行血字【下一个,通天河】却如烙印般刻在他识海深处。每当他闭眼,便能听见一个声音,低柔如母语,却又冰冷如霜:
“你欠下的,终要还。”
哪吒踩着风火轮悬于半空,火尖枪遥指河心:“既然知道是陷阱,还来?”
“不来,便是认输。”天命人将混天绫系紧,护心镜贴于胸前,“大圣当年走过这条路,铁扇公主用一生守着逆命之火,我们若在此退缩,才是真正的背叛。”
话音未落,河面忽然翻涌。
不是波涛,而是一具具尸体缓缓浮出。他们身披古甲,面容枯槁,却整齐划一地仰面朝天,双目紧闭,唇间吐出细长的银丝,连向河底深处。那些银丝在空中交织成网,竟构成了一座倒悬的宫殿轮廓。
“这是……灵山旧部?”猪八戒脸色骤变,“这些是当年追杀红孩儿的天兵!他们的魂魄怎会在此?”
“因为他们从未真正死去。”戴冠之人喃喃,“他们是‘清剿者’,却被反噬成了祭品。净世雷池不会容忍任何知晓真相的人完整离去,哪怕已死,也要抽魂炼骨,永镇于此。”
突然,一具尸体睁开了眼。
紧接着是第二具、第三具……百千具尸首同时转头,目光齐刷刷落在天命人身上。
“持绫者……”无数声音叠加在一起,形成诡异的合唱,“你来了。”
天命人不动。
混天绫自动缠上手臂,护心镜泛起涟漪,映出那道熟悉的背影??金甲闪耀,金箍棒斜扛肩头,嘴角含笑,仿佛在说:“走过去。”
他迈步向前,踏上了虚浮于河面的石桥。那桥不知由何物筑成,通体漆黑,每一步落下,脚下便会浮现出一圈圈符文,如同心跳般明灭。
其余人紧随其后。
哪吒凌空飞行,火光驱散雾气;朱四姐剑气开路,斩断缠绕而来的银丝;小张太子以符?布阵,抵御无形的精神侵蚀;猪八戒背着六六,手中九齿钉耙不断击碎试图攀爬上桥的尸手。
唯有戴冠之人留在岸边。
“你不走?”朱四姐回头问。
他望着河水,眼神复杂:“我的时间到了。这一段路,只能由你们去走。”
“什么意思?”哪吒皱眉。
“我从来就不是活着的人。”他轻笑,身影愈发透明,“我是大圣留在世间的一缕执念,为的是引导持绫者走到今日。如今三信物归位,我的使命已完成。”
“等等!”天命人停下脚步,“你还未告诉我你的真名!”
戴冠之人摇头:“名字早已遗忘。我只记得,他曾对我说:‘若有一天你遇见那个孩子,替我看看他能不能笑着活下去。’”
语毕,他身形消散,如烟云般融入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