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问我,这场运动的目标是什么?是要找到终极答案吗?不。”他顿了顿,“我们的目标,是让‘提问’本身成为一种权利,一种习惯,一种美。”
“我们不要神谕,也不要标准答案。我们要的,是一个容得下笨问题的世界??那些看似荒谬、不合时宜、让人难堪的问题。因为正是它们,一次次把人类从自以为是的高塔上拽下来,摔进泥土,然后逼我们重新学会走路。”
“所以,请继续问吧。”
“哪怕被人笑。”
“哪怕得不到回应。”
“哪怕全世界都说‘这没意义’。”
“只要你心里还有‘为什么’这三个字跳动,你就不是奴隶。”
“你是火种。”
直播结束,他独自走在回程路上。夜空清澈,新升的卫星划过天际,留下一道淡金色尾迹。忽然,他脚下一滑,踩到一张湿漉漉的纸。
是份被雨水泡胀的报纸,头条写着:《专家称“提问狂热”将导致社会效率下降》。配图是他站在晶碑前写字的背影,标题加粗:**“他让世界变得更混乱了吗?”**
陈星蹲下,捡起报纸,轻轻抚平。然后从口袋掏出碳笔,在空白处写下:
>“是的。”
>“我做到了。”
>“谢谢你注意到。”
他把报纸贴在路灯柱上,任风吹动。
回到家,茶杯尚温。他坐回桌前,打开日志仪。屏幕上,那声婴儿啼哭再次浮现。这次,他没有关闭,而是戴上特制耳机,将音频导入情绪解析程序。
分析结果令人窒息:
>哭声中嵌套了13,642种语言的“为什么”,按文明发展顺序排列。
>音频末尾,有一段极微弱的脑电波残留,经比对,竟与掌天瓶创始人的生物特征完全吻合。
>最后一行结论写道:
>**“这不是录音。”**
>**“这是一个仍在生长的问题。”**
陈星摘下耳机,久久凝视窗外。
他知道,诸天之旅从未真正结束。每一次出发,都不过是为了抵达下一个发问的原点。而所谓的“开启”,从来不是掌握钥匙,而是学会敲门??用力地、固执地、不知疲倦地敲,直到门后传来回应,或是门本身轰然倒塌。
第二天清晨,一群孩子围在“愚者号”发射纪念碑前。石碑上刻着所有参与设计的学生名字,但在最下方,多出一行陌生的小字,墨迹未干:
>“别怕走错路。”
>“迷路的时候,问题会为你照亮脚下的砖。”
>“??一个曾经也很胆小的大人”
一个小男孩指着问:“这是谁写的?”
没人知道。
但他们一起点头,然后继续往前走。
风起了,卷起地上零散的粉笔头,像一场小小的星辰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