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描淡写地探出拨云的白刃,眸光一闪,携着手肘的牵动狠狠撞击对方的刀面,牙关都是一紧。或许,我唇抿,腕子发力,挑起拨云喧嚣。
我可以试一试,以温和的方式,严明的军纪,收下他国子民,轻拿轻放,减少伤害。因为,我仰面,呼出一口滚烫的气息,然后淡淡远望了一眼目若朗星的张怀民,熟悉的热流自下而上地拔地而起,将我冲撞地头晕目眩。
我刀舞得愈来愈快,伏虎般无声息潜行,然后骤然暴虐,一式天地倒悬出水似的惊艳众人。
我大喝一声,张怀民根基未稳,又因我而失文势,所以我成了唯一的突破口,唯有拿下一些必争之地,戳中那些个老狐狸的痛点,让他们无话可说,我才能做自己想做的,张怀民也才能做自己想做的。
我目光放远,目色悠远,动若飞龙的刀尖画出所念之人的轮廓,却是温柔的杀刀,连连干翻大势已去却死士般不肯后退也无路可退的阿颜氏。
目光淡着处,是不甚明晰的村落,延申至群峰之后,雾气沉浮,绿墨渲染,这便是阿颜氏对疆域贼心不死的根本所在。焉云十九州,在先帝在位中期失去,再未收复。
是他老人家的一大遗憾,亦是心病,心心念念,却未能看到那一日到来。王师北定之日,怀民会告慰其在天之灵的吧。我目色沾染着淡漠收回,拨云缓缓,若游龙绕梁。习习生风的拨云飘落在再次聚集过来的人堆前端,戏谑之色浮现,勾勒走式,将人群撕裂开来,混乱一片,熙熙攘攘中,我和洛桑对视一眼,然后读懂了对方眼中的紧迫。
于是两刀踩着同样的节拍向后撤走,然后我们后背再次稳稳抵住,心跳都清晰可闻。
我勾起嘴角,还不忘诙谐。
“怎样,没死吧?”
洛桑沉重的呼吸声和男性的荷尔蒙气息包裹向我,汗水滴落不停,我们都是灰扑扑的狼狈模样,却还是努力笑着,不愿对方担心,尤其是我,虽然握住拨云的手掌内侧已经千疮百孔,鲜血将伤口黏住,轻轻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处,我面上却是云淡风轻的,甚至是在夹缝之中转刀为剑的艰难时候处变不惊的。
毕竟,人家是出于怜悯与共情来解围的,我又怎能拖累。无论如何,我都得将对方保出去。思及此,我的拨云轻盈地支在地上,然后我跃上一匹阿颜氏的马,横起一脚就将对方提下马去,然后向着洛桑微微一笑,伸出了手,大喊道。
“上来,事不宜迟,这些都是死士,我们不能折在此处。”
洛桑却怔了一瞬,目光死死盯住了我血肉模糊的手掌,然后目色动摇,一刻的凄凉与……心疼?
我佯装以为他是嫌弃,略带慌乱地将手心在破烂不堪的衣裙上胡乱揩了一把,然后轻飘飘展颜道。
“快,没时间了。”
他犹豫片刻,沉痛地一收刀,然后飞身上马,稳稳落在马背。我见他坐在我后方,有些不自然地结巴道。
“你你你……坐我后面,我怎么保护你?”
洛桑想笑,却看着我伤痕累累的手掌,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眉宇紧促,精致雕刻的五官锋利而俊逸,鼻息温热。
“苏将军不用硬撑,这马,就让我来驭吧。”
他笑得勉强,干脆将我的头掰正,然后偏头凑近我的耳廓,礼貌温柔地轻轻问道。
“苏将军,我可以搂住你的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