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邪无双想要逃走,寇塔和红拂袖连忙阻击,可惜他们的手段还是少了点,邪无双取出一艘黑色的小船,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太虚之中。
那小船显然是一件穿梭太虚的灵器,其速度极快,而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应。。。
雪又落了下来,比三十年前更轻、更缓,仿佛天地也在学着温柔。那笛声随风飘荡,断断续续,像一句未说完的话,在屋檐下绕了三圈才肯落地。旅人们听得入神,连呼吸都放轻了。孩子仰头望着老人:“后来呢?她去哪儿了?”
老人摇头,火光映着他眼角的皱纹,“没人知道。有人说她回到了共情塔,闭门不出;有人说她化作一阵风,游走于每一场倾诉之间;还有人说……她根本没走,只是变成了我们心里那个敢说话的声音。”
话音未落,门外忽有脚步声逼近,靴子踩碎积雪,节奏急促。众人警觉回头,只见一名披着灰袍的女子推门而入,帽兜遮面,手中提着一盏幽蓝灯笼。她不言语,只将灯放在地上,轻轻一推,灯火滑至火堆旁,竟不摇晃,也不熄灭,反而浮起一层薄雾般的影子??那是无数张嘴在开合,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梦语灯……”老者低喃,“心语庭的信使。”
女子缓缓抬头,露出半张脸:眉骨高耸,右眼下方有一道细疤,像是被风割过。她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林知微病了。”
屋内骤然寂静。
“不是肉身之疾,是‘听’得太多。”她继续道,“她的耳朵不再区分声音,所有言语都同时涌入,哭喊、谎言、忏悔、诅咒……十年前她在南荒听过一场万人葬礼的回响,至今仍盘踞在耳道深处。如今,只要有人在大陆某处痛哭,她便听见。”
年轻人惊问:“那她还能治吗?”
“治?”女子冷笑,“她从不治别人,只治世界。可现在,世界反噬她。”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干枯的竹片,上面刻着七个字:**我听够了,让我睡。**
“这是她亲手写的,贴在共情塔第三层门楣上。守塔人不敢撕,也不敢传扬,只能每日焚香祷告。可就在昨夜,塔顶九钟无风自鸣,响了整整七下??那是血脉共鸣的征兆,意味着新的倾听者正在觉醒。”
孩子睁大眼睛:“谁?”
女子望向窗外风雪,“一个从未说过话的女孩,在西原边境的聋哑村长大,天生不能听,也不能言。可就在钟响那刻,她突然写下一句话:‘我听见了妈妈的哭声,虽然她已死了二十年。’”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林知微等的就是这个人。”女子站起身,“但她撑不到相见之日。若无人接下竹笛,九钟将永久沉寂,心语庭也将失去根基??言语会再度腐烂,沉默重新统治人心。”
老者颤声问:“为什么是我们?”
“因为你们在这里。”她指向那盏梦语灯,“灯选择了你们。它只照亮那些心里还藏着话的人??那些想说却不敢说、说了又后悔、后悔后还想再说的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你们当中,有人骗过最爱的人;有人背叛过朋友;有人在亲人临终时,硬生生把‘对不起’咽了回去。这些话,还在咬你们的心吗?”
火堆噼啪一声炸响,火星四溅。
良久,那个曾提起父亲向母亲道歉的年轻人缓缓举手:“我说过最狠的话,是我娘最后一次给我做饭时,我说‘你做的饭难吃死了,跟你的命一样糟’。三天后她摔下山崖……我到现在都不敢梦见她。”
另一人低头哽咽:“我兄弟替我挡刀死了,可我一直没告诉他,我喜欢他……不只是兄弟那种喜欢。”
老人终于开口:“我年轻时是个抄经人,奉命销毁所有‘危险文字’。有一次,我烧了一封信,是一个女孩写给她战死未婚夫的,里面全是琐事:今天花开得好,我想你;巷口卖糖糕的老伯走了,你最爱吃他家的……火燃起来的时候,我听见她在外面哭,可我没停手。后来听说,她疯了。”
女子静静听着,然后从袖中抽出一支竹笛??短小、粗糙,不像林知微那般精致,却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这是第一代守护者的试笛,用北境空心竹与悔音号船骨制成。它不会自动选人,必须由一个亲耳听过谎言、亲身背负沉默之罪的人,主动接过。”
她将笛放在火堆中央的石板上。
“谁要拿?”
没有人动。
风灌进屋子,吹得灯火摇曳。梦语灯中的无数张嘴忽然齐齐转向门口,仿佛在等待什么。
就在此时,那个一直蜷缩角落的小女孩慢慢爬起来。她约莫十岁,衣衫褴褛,脸上沾着煤灰,右手紧紧攥着一块破布。她走到石板前,盯着竹笛看了很久,然后伸手??却又停下。
她张了张嘴,发出“啊??啊??”的嘶哑声,显然无法正常说话。
女子蹲下身:“你想说?”
小女孩用力点头,泪水滚落。她松开破布,露出里面包裹的一截焦黑木片??那是某个门牌残骸,依稀可见“心语庭?第七分院”字样。
“那是你家?”女子问。
女孩猛点头,指着自己喉咙,又指指外面风雪,双手颤抖地比划:火,人,跑,追,打,捂嘴……
“有人烧了你们的心语庭?”
她哭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