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九宗夺魁,”金一首丝毫不觉得自己过于自负,以理所当然的语气反问,“难道你觉得我会输吗?”
那一瞬间,金一首焕发的神采近乎耀眼,映衬着她衣襟上鎏金的太阳花纹路,让陆贤想起天边东升的旭日。
金一首此人,轻世傲物,目中无人,如此可恨。
……可也让人,无比渴望成为她。
怔忡之余,陆贤如是想。
金一首斜眼瞧着他那愣头愣脑的模样,再度颇感无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真是的,还是和易道友相处更有趣,她总能给出我意想不到的反应,”金一首幽幽叹气,埋怨道,“可是她怎么不来找我?一次都没有……”
“她不会以为,我是在说客套话吧?”她一边漫无目的地四处晃悠,一边低声嘟囔道。
忽然,她遥遥望见远处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摇摆、闪过,让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辨认出那是一串串缀在一块儿的小银镜。
——是镜华尊者。
金一首脸上的笑意霎时间隐去,她在一处假山之后站定,收敛周身灵气,静静地观察那处。
等镜华尊者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金一首才从假山后迈步走出,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老家伙旁边那位是……问天峰的观水尊者?”金一首蹙眉思索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而且看起来,观水好像还有求于那老家伙。”
“有趣,这邀月宫中的人和事,当真有趣。”她喃喃一句,笑着仰了仰头,鼻尖微动。
她仿佛闻到了山雨欲来前的土腥味。
……
另一边,梵音宫山上,深沉夜幕笼罩在晦暗的丛林上方。
一个浑身漆黑,形如婴孩的诡影在废弃的院落里爬动。
身为厉鬼,它虽然怨念颇深,但到底年纪太小,不谙世事,玩心极重。
此时,鬼婴正慢悠悠地满院子转圈,这儿摸摸,那儿碰碰,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新鲜,尤其是山野间深夜升起的萤火虫,轻盈漫舞,逗得它咯咯直笑。
鬼婴本能地想捕捉住这些忽明忽暗的光点,粗短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片刻,但那群萤火虫宛若有灵智一般,始终与它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并不感到泄气,它沿着院子角落的石缸往上爬,在爬到顶端时一个不慎,跌进了水缸中。
水缸连同整个院子都被废弃已久,里面的水早就蒸干了,底部积满灰尘。
这是鬼婴第一次进水缸,它好奇地拍了拍那冰冰凉凉的内壁,觉得待在里面也算舒坦,于是就索性缩在缸子里休息,只偶尔探出小半个脑袋,向外张望。
不知多久之后,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这边渐近了。
两个一身黑衣的梵音宫弟子一前一后,从院落旁的山林里钻出来,走后头那人手中还提着一只木桶,木桶盖子严严实实地盖在桶上,但仍然有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冒出来,萦绕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