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敏一脸紧张,眼里带着惶恐:“是国师找到了我,说兄长你投靠了先帝,约定好要为皇室做事,但你却……新帝很不满,所以让国师把我带出来,让我回来,回来……”
蒲敏小声道:“回来盯着您。”
蒲思愣。。。
夜深,长乐宫烛火未熄。沈兰舟独坐案前,手中握着一支朱笔,在黄绢上细细批阅新拟的《宗室抚恤条例》。窗外秋风卷起落叶,拍打窗棂,如低语呢喃。她指尖微凉,腕间缠着一层素布??那是三日前封印仪式后留下的伤痕,虽已结痂,却仍隐隐作痛。
忽然,帘外传来轻叩声。
“公主,是奴婢。”苗美芸的声音压得极低,“有急信自辽东来。”
沈兰舟抬眸,眉心一紧。她放下笔,挥手示意入内。苗美芸捧着一封泥封密函步入殿中,神色凝重:“李成梁将军八百里加急,言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暗通瓦剌,聚兵于抚顺关外,意图不轨。更令人惊心的是……他在军中发现一名自称‘朱允?后人’的术士,手持半枚玉圭,口诵《大统历》残篇,蛊惑将士称‘天命归建文’。”
沈兰舟瞳孔骤缩。
朱允??那不是建文帝之兄、懿文太子嫡子的名字么?若这怨灵真是其魂魄所化,借朱莲之身苏醒未尽,又怎会另有“后人”现身北方?
她猛地站起,疾步走到墙边悬挂的大明疆域图前,目光死死盯住辽东一角。火光映照下,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一柄出鞘的剑,横亘在江山之上。
“这不是巧合。”她低声自语,“范昭虽死,但他生前布局深远。他早知‘双凤’之说,也知‘赤莲’与前朝怨念有关。所以他故意散播谶语,引动各地野心之人趁乱而起……如今辽东出现‘朱允?后人’,绝非偶然,而是有人刻意复刻当年坤宁宫的秘术!”
苗美芸颤声问:“可要调神机营北上?”
沈兰舟摇头:“不可轻举。若贸然出兵,反落人口实,说是朝廷惧怕‘正统’归来。况且……”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我怀疑,此人根本不是什么后裔,而是萧敬之子玄真所扮。他精通易容幻术、蛊毒摄魂,足以伪造血脉痕迹,甚至让普通人相信自己真是前朝遗脉。”
她转身取下案上铜符,那是陈妃遗留之物,曾用于镇压朱莲体内怨灵。符面刻有八卦与星宿图,中央一道裂痕尚未弥合??那是封印时被怨灵冲撞所致。
“静尘师父说得对,‘赤莲开时,乾坤倒转’。我们以为封印已成,实则只是将其压制。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沈兰舟召陆炳入宫。
“我要去一趟辽东。”她说得平静,却字字如铁。
陆炳大惊:“公主!您乃国之柱石,岂能亲涉险地?且辽东苦寒,叛乱未明,万一……”
“正因为我是国之柱石,才必须去。”沈兰舟打断他,“若我不去,谁能识破玄真的诡计?谁能分辨真假血脉?谁又能确保这场风波不会演变成天下共伐朱氏的局面?”
她缓步踱至窗前,望向北方天际:“母亲用一生守护这个王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于一场精心策划的谎言。更何况……”她回头看他,目光如刃,“你我都清楚,范昭背后,还藏着一个人??那个曾在永乐年间执掌钦天监、后来神秘失踪的‘观星客’。此人通晓天象秘术,据说能借星辰之力改命换运。若他尚在人间,必藏身北地,助纣为虐。”
陆炳沉默良久,终是低头:“属下即刻安排暗卫先行探路,调锦衣千户随行护驾。”
“不必张扬。”沈兰舟淡淡道,“只带十名亲信,扮作商队南下天津卫,再乘船绕行渤海登岸。对外宣称我去五台山为陈妃祈福,一切行踪保密。”
三日后,一支不起眼的商旅自京郊出发,打着“江南沈记绸缎”的旗号,缓缓驶向北方。沈兰舟换上素色布衣,发髻绾成寻常妇人模样,唯有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银铃,随步轻响??那是她与朱莲之间的信物,一旦摇动三声,便意味着危险临近。
一路上,风霜扑面。行至山海关时,天降大雪,城楼如白骨森立。守将认不出这位“沈老板”,只觉她气度非凡,不敢怠慢,亲自送上热酒暖炉。
当夜,沈兰舟独坐客栈二楼,翻阅李成梁送来的卷宗。其中一张画像引起她的注意:那名自称“朱允?后人”的术士,面容清瘦,左耳缺了一角,手持玉圭上赫然刻着“承天受命”四字篆文。而最诡异的是,他的右手掌心,竟有一朵暗红色的莲花纹,形状与朱莲腕上赤痕极为相似!
她心头剧震,立刻唤来随行医官查验。医官仔细比对后断言:“此非刺青,亦非胎记,乃是用‘血引术’将他人精血注入皮下,经年累月形成印记。施术者需精通阴阳五行,且取自至亲血脉方可成功。”
沈兰舟猛然起身。
他们果然在复制“双凤临凡”的传说!有人想再造一个“赤莲之女”,以此挑战朱氏正统,动摇民心!
她当即下令加快行程,日夜兼程赶往抚顺。然而就在距关外五十里处,队伍突遭伏击。数十黑衣人从雪林中杀出,刀锋泛蓝,显然淬有剧毒。护卫拼死抵抗,却仍被逼入绝境。
混乱中,一名黑袍人直扑沈兰舟马车,嘶吼道:“伪凰当道,真龙何在?今日取你首级祭奠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