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刀法并不出奇,人人都会,但卓亦常使来如神王之威,锐不可当。
收势时又一道雷光劈下,映得刀身上的云纹如活物流动。
齐开阳率先大声喝彩,他毕生精修炼体之术,但卓亦常这路刀法在他眼中,同样无懈可击。
这一路刀法,甚至连皇帝看了都抚掌大笑。
传胪官唱出一甲第一名卓亦常,皇帝御笔钦点文武经纬匾额,诸进士游街三日。
特赐卓亦常麒麟服,狼毫笔,青罗伞盖为众进士之首,足显荣耀。
御赐九环刀,刀鞘上书十年磨得秋水寒,一片丹心照玉环!
红榜既出,宫中大摆宴席。
皇帝被卓亦常的才学刀法震动一时,很快又心不在焉,命鸿胪寺卿主持。
齐开阳在席间不好多说,只与卓亦常约定今夜再会。
至夜间,齐开阳只身来到驿馆。新科文武状元,多少人排着队拜访,卓亦常大门紧闭,只见右千牛卫中郎将。
兄弟重逢,不甚喜悦,说起别后之事。
齐开阳本待从离开曲寒山说起,不想卓亦常已然知晓。
原来余真君回山之后,不多时村里人人皆知。
甚至猜到齐开阳与柳霜绫登对得很,人人看得出彼此之间有情,此事过后,多半已然结缘,齐开阳讷讷地不好意思。
又问起恩师与大姐的近况,卓亦常道:“自二哥离山之后,大姐就不在村里居住,只偶尔从山里回来收拾打点,又上山去。尊师我就不知太多,近来从未见过她一面。只听山上的狌狌说过一回,尊师和大姐每三五日,都要从狌狌那里听你的事。”
“呃……”齐开阳顿显尴尬,还好狌狌极通人性,大体不会把自己和柳霜绫亲热的事情都说出来。
至于来了京城之后,皇宫里有皇气人望庇护,狌狌只知自己在其中,并不知发生了什么。
“二哥,你怎地来了新郑?”
齐开阳将奉皇帝所诏来到新郑,遇见阴素凝一事说起,只隐去了阴素凝无欲仙宫弟子身份,以及与他同往十万大山一行之事。
“皇后娘娘就是素素?”卓亦常大吃一惊。他自幼读圣贤书,通晓礼法。皇后娘娘私自出宫,所为何来?
齐开阳摆手道:“莫急,你先听我说。”
于是又将这几月来于京中所见所闻,详述一遍。
从自己听说皇后祸国,到亲眼所见皇帝的昏庸,以及朝堂上阴素凝苦苦支撑大宋国政局等等,道:“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与她有约暂时不能对第三人吐露。三弟,你信二哥,娘娘不是坏人。有些事,你自己看一段就心知肚明。”
卓亦常默然无言片刻,道:“今日殿前观仪,陛下的样子,好生让人担忧。”
“当哥哥的这就要说你了,你个傻孩子。”齐开阳跳将起来,道:“收起你的书生傻气好不好?你读圣贤书,要为国效力,总得在朝堂上先站稳脚跟了再说!骨气是骨气,正气是正气,都没错。被轰出去了,你报效谁去?”
“二哥教训得是。”卓亦常陪着笑脸,道:“的确要从长远计。”
“你入世修行,今日入仕,当先学人情冷暖,将书中的知识学以致用。如若不能用,或是没机会用,学来作甚?一生报国无门,郁郁不得志的先贤还少了么?”
“二哥,嘿嘿,你今日说的话,可跟从前大有不同。”
“那是当然。”齐开阳感慨了一拍大腿,道:“我在朝堂只冷眼旁观,但是看朝中大臣们说话办事,所得不少。这些都是人精,你莫仗着自己的学识就瞧不起人。”
“小弟谨记。圣贤书上亦有记载,说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更奸,否则怎么跟贪官斗?”卓亦常犹豫了片刻,道:“二哥,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怎么看出来的?”齐开阳瞪眼。
“你我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心照不宣,但有隐瞒,就和往常不同。小弟虽愚钝,这点还是看得出来的。”
“暂不好说,日后就知。嘿嘿,有点难以启齿。”齐开阳干笑道:“对了,你入朝之后,帮我看看柯太师这个人。”
“怎么说?”
“皇后娘娘说,他由儒门保荐入朝,即被皇帝奉为太师之尊。我几番看下来,此人投皇帝意图长生之好,一味逢迎,皇帝更加无心政事。我怀疑此人来路大有问题,若是祸国妖道,这个官儿我不做也罢,定要为百姓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