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至今日凌晨。
小笠原俊真还在被窝里睡觉,就听到客厅传来敲门声。他迷迷糊糊起床,顶着鸡窝脑袋喊了一声:“谁啊?”
“警察。”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小笠原俊真一惊,以为是自己。。。
夜风穿过阳台的栏杆,拂动她额前几缕碎发。毛利奈没有动,只是将双手轻轻搭在栏杆上,感受着金属的微凉渗入指尖。远处城市的灯火如星群铺展,每一盏光背后都藏着一个未曾说完的故事。她忽然想起今天那幅孩子画里的气球??那些漂浮的句子,像种子一样散落在空气中,等待某阵风把它们吹进人心。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小林发来的照片:一张手写的信纸,字迹歪斜却用力,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写下的每一个笔画。
【第17号受试者伊藤美纪回信了。】
毛利奈点开放大,目光缓缓扫过那几行字:
>“你说你想哭,可我不知道该不该让你在我面前流眼泪。
>我已经很久没看过别人哭了。我怕我会害怕,怕我会想起那天病房里滴答作响的心电图,和妈妈闭眼前最后那一声叹息。
>但……我还是读完了你的三封信。
>第三封里你说,你曾经以为‘共情’是可以复制粘贴的情绪模板,直到你在电视上听见佐伯凉子的母亲说话,才发现自己一辈子都在假装活着。
>那一刻,我也哭了。
>所以,如果你想见我,可以来我家楼下。我不确定能不能开门,但我愿意站在窗边,看你一眼。”
照片下方附着地址和时间:明日上午十点,港区南町三丁目五番地。
毛利奈盯着屏幕许久,手指轻轻摩挲着屏幕边缘。她知道这对伊藤美纪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个曾因“天罚”测试诱发重度PTSD、连续七年不敢踏出家门的女人,终于愿意从窗帘后探出半张脸,去看一看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是否真的变了。
她回了一句:“通知渡边,让他准备。”又补上一句,“安排心理支援小组待命,但不要露面。”
放下手机,她转身走进屋内,打开书桌抽屉,取出一本深绿色封面的笔记本。这是“倾听计划”启动以来,她私下记录的《声音档案》。每一页写着一个名字、一段话、一次沉默或一声哽咽。翻到最新一页,她提笔写下:
>**伊藤美纪**
>回应了第24号受试者渡边健太的信。
>她说:“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哭。”
>??这不是原谅,而是允许自己再次面对真实。
笔尖顿了顿,她在末尾添上一行小字:
**当一个人开始期待另一个人的眼泪,说明她已不再只想逃避痛苦。**
第二天清晨,天空泛着淡淡的灰蓝。毛利奈提前半小时抵达约定地点。这是一栋老旧的公寓楼,外墙斑驳,晾衣绳横七竖八地牵拉着衣物,在晨风中轻轻摆动。楼下种着一排矮小的紫阳花,花瓣还带着昨夜雨水的痕迹。
她靠在对面便利店的遮阳棚下,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缓缓停在路边。车门打开,渡边健太走了下来。他穿着一件干净的米色风衣,手里拎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他亲手折的一百只纸鹤??按照佐仓医生的建议,作为“非语言的道歉”。
他站定片刻,抬头望向三楼最右边那扇窗户。窗帘紧闭,看不出动静。
“你准备好了吗?”毛利奈走过去。
他点点头,声音有些发抖:“我昨晚练习了十遍要说的话,但现在……全忘了。”
“那就别说。”她说,“你就站在这里,让她看见你。就够了。”
渡边深吸一口气,走到公寓门前的小空地中央,慢慢蹲下身子,开始一只一只地将纸鹤摆在地面。动作很慢,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阳光渐渐洒落,照亮那些洁白的翅膀,折射出细碎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