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楼上毫无动静。
就在毛利奈以为今日无果时,三楼那扇窗的窗帘,忽然被拉开了一条缝。
一道目光投了下来。
短暂,却锋利如刀。
渡边察觉到了,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抬头。他继续摆放最后一只纸鹤,然后静静跪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上,低下了头。
风起了。
一阵轻柔的风掠过小院,卷起几只纸鹤,让它们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又轻轻落下。
窗帘后的缝隙,依旧开着。
五分钟,十分钟……谁都没有动。
最终,那扇窗悄然合拢。
但就在它关闭前的最后一瞬,毛利奈清楚地看到??一只手,贴在了玻璃内侧。
五指张开,像是一次无声的触碰。
她闭上眼,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不是因为和解,而是因为??有人终于敢伸手了。
回到警视厅,她立刻召集小组会议。坂孝太刚结束一场媒体采访,领带松垮,眼神却亮得出奇。
“教育部正式批准‘情感表达课程’试点了。”他一边坐下一边说,“第一批十二所学校下周开始授课,内容包括情绪识别、非暴力沟通、倾听技巧。连教材插图都是孩子们自己画的。”
小林补充道:“已经有七个地方政府联系我们要复制‘倾听站点’模式。京都甚至想建一座‘沉默纪念馆’,专门收藏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
毛利奈点头,随即调出监控录像:“不过我们也得警惕。最近网上出现了一个匿名论坛,叫‘真相之镜’,表面上鼓励倾诉,实际上在诱导用户曝光他人隐私。已经有两起网络暴力事件与之相关。”
坂孝太皱眉:“又是借‘真诚’之名行伤害之实?”
“对。”她说,“有些人把‘坦白’当成武器,把‘倾听’变成审判。我们必须划清界限??真正的倾听,是为了疗愈,而不是揭露。”
会议结束后,她独自前往心理治疗中心。风间拓斋正在进行第二次团体辅导课,对象是五位直接受“天罚”影响的家庭成员。她透过单向玻璃观察室内情况。
房间布置得很简单:一圈软垫围成圆圈,中央放着一只木盒,上面刻着一行字:“你可以不说,也可以只说一半。”
佐仓医生引导道:“今天我们不谈加害者,也不谈受害者。我们只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此刻,你能对那个已经不在的人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沉默良久。
一位老妇人先开口:“老头子,对不起……我一直怪你留下我一个人。可其实我知道,你是真的撑不住了。”
一个少年低声说:“爸,我不是讨厌你喝酒……我只是希望你能抱我一次。”
轮到佐伯凉子的母亲时,她握紧手中的卡片,声音颤抖:“凉子,妈妈现在终于敢承认……那天你说‘那个人也痛’的时候,我没有信你。我以为是你疯了。可是现在,我听见了。我真的听见了。”
她说完,整个人瘫软下去,被心理师轻轻扶住。
风间坐在角落,全程低头,肩膀轻微起伏。他没有发言,但在离开前,他走到木盒前,放进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毛利奈等人都散去后才进去取出来。上面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墨迹未干,仿佛刚写完就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