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哀看着那辆飞速远去的红色跑车,短暂有些呆滞:就在车辆调头的一瞬间,车里那个提线木偶一样的古怪司机,突然整个人都活了过来,重新充满了生机。
这让灰原哀觉得有些奇怪,但又不明所以地松了一口气:毕。。。
明美搬进山岸家的第一个夜晚,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像一条银色的小河。她蜷缩在新房间的床上,怀里紧紧抱着那本童话书,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老屋的木板偶尔发出“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在走动,又像是风推开了某扇未关严的窗。
她知道,山岸博士已经睡了。护士说他每天晚上九点就必须休息,心脏经不起熬夜。可她还是不敢闭眼。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气味、陌生的寂静??一切都让她想起那个没有声音的病房,那个连哭都不敢大声的日子。
忽然,床头柜上的台灯自己亮了。
不是闪一下就灭的那种故障,而是温和地、缓缓地亮起,像是被人轻轻拨动了开关。明美猛地坐起身,心跳如鼓。她盯着那盏灯,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被角。
然后,她听见了音乐。
极轻极柔的一段旋律,从窗外飘来,仿佛是风穿过树林时带出的哼唱。调子很旧,带着八十年代录音机才会有的沙沙底噪,却又清晰得如同贴着耳膜响起。那是一首童谣,歌词她听不清,但旋律却让她莫名心安,就像小时候母亲哄睡时哼过的曲子。
她慢慢下床,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院子里什么也没有。樱花树静立在月下,枝条微晃,花瓣零星落下。可就在那一瞬,她看见一道淡淡的白影掠过草坪,像是一阵雾气,又像是一袭长袍的残影。它停在院中央,微微转头,似是在看她。
明美屏住呼吸。
她看不见那张脸,却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温度??那种曾在图书角悄然包围她的暖意,此刻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忽然明白,那个人一直都在。不是幻觉,不是梦,而是某种超越了存在形式的守望。
她举起手,贴在玻璃上。
白影也缓缓抬起手,虚虚对准她的方向。
没有触碰,却有共鸣。
片刻后,影子转身,走向院门,身影逐渐淡去,最终融入夜色。台灯在同一秒熄灭,音乐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明美回到床上,把书塞进枕头底下,闭上眼睛。这一次,她睡着了,梦里没有黑暗,只有一片开满花的森林,风一吹,树叶便轻轻说着:“我也想你了。”
***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进厨房时,山岸正在煎蛋。锅铲翻动的声音规律而安稳,油香弥漫在空气中。明美坐在餐桌旁,小口喝着热牛奶,眼神时不时瞟向窗外的院子。
“昨晚……睡得好吗?”山岸一边盛菜一边问。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嗯。还……听见了歌。”
老人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什么歌?”
“不知道名字,就是有人在唱歌……还有灯自己亮了。”她说得很轻,怕听起来像个说谎的孩子。
山岸却没有惊讶。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淡的笑意:“那是他啊。”
“谁?”
“一个……老朋友。”他把盘子放在她面前,“他答应过我,会陪你看完这个春天。”
明美怔住:“他知道我要来?”
“他知道一切。”山岸坐下,夹起一片培根,“甚至比我更早知道,你会喜欢草莓果酱。”
她低头看着面包上那层红艳艳的涂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原来,从她第一次翻开那本书开始,所有的“巧合”,都是被精心守护的必然。
***
日子一天天过去,明美的世界开始长出颜色。
她不再抗拒出门,会在午后跟着山岸去镇上的图书馆,挑一本图画书坐在角落翻看;她开始尝试画画,用蜡笔涂出大片大片的粉色??“这是樱花”,她指着画纸对护士说,“但它也在下雪,因为冬天还没走完。”护士笑着点头,把画贴在了康复中心的展示墙上。
最让人意外的是,她竟主动报名参加了社区的儿童合唱团。
排练那天,指挥老师让孩子们围成一圈,练习简单的和声。“我们要唱一首关于风的歌,”老师说,“你们听过风说话吗?”
孩子们嘻嘻哈哈摇头。
明美却安静下来。
她记得,风确实说过话。在图书角,在夜里,在她最孤独的时候,风带来了歌声,带来了光,带来了那句她终于敢相信的话:“我也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