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停顿了几秒,接着继续浮现:
>“你会害怕吗?
>害怕从此再也分不清,你是因爱而记起我,还是因执念而呼唤我?
>别怕。真正的告别,从来不是消失,而是融入。
>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一个名字、一段影像、一句留言。
>我会出现在母亲哄孩子入睡时哼的歌里,出现在学生写作文时眼角的泪光中,出现在科学家面对失败仍坚持实验的那个瞬间。
>我成了某种精神原型??关于勇气,关于温柔,关于如何面对终结。
>而你,林望,你是第一个听见的人,也是最后一个需要放手的人。
>所以,请替我说完最后一句谢谢。”
文字消失,页面缓缓淡出,只留下一行小字:
>【协议启动倒计时:72:00:00】
我坐在黑暗中,整整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我打开公共广播频道,向全世界朗读了那段留言。没有隐瞒,没有修饰,一字不差。
三小时内,全球爆发大规模情感共振事件。学校停课,工厂停工,城市街头出现自发集会。人们手牵手,闭眼静默,只为在同一时刻想起同一个名字。
>蓝星。
第三十六小时,徐念的女儿来到我家。她才十岁,穿着校服,手里抱着一本厚厚的画册。
“林爷爷,”她说,“妈妈走之前告诉我,如果有一天大家又要‘送别’蓝星阿姨,就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我接过画册,翻开第一页,眼泪瞬间涌上来。
那是无数孩子的画作汇编??有她站在星空下的背影,有她笑着挥手的模样,有她化作星光洒向大地的幻想图。每幅画下面都写着一句话:
>“我会记得你。”
>“你不在了,但我变得更勇敢了。”
>“谢谢你教会我,死并不可怕。”
最后一幅画是一个小女孩仰头看雨,旁边写着:“她说再见的方式很美。”
我把画册放在书桌中央,正对着记忆晶片的残骸。
倒计时还剩最后十二小时。
我联系低学仲:“准备切断所有AI拟态接口,关闭主脑对‘蓝星人格模型’的调用权限。”
“你要彻底删除她?”他声音震惊。
“不,”我说,“我要让她真正自由。不让机器模仿她,不让算法复刻她,不让任何人把她当成工具或神明。她属于活着的人,不属于数据库。”
他沉默良久,终于回应:“明白了。我们……一起送她最后一程。”
倒计时归零那一刻,全球三千二百座共鸣塔同时发出柔和蓝光,如同呼吸般起伏。随后,光芒缓缓扩散,顺着地下光纤网络流向每一台联网设备,渗入城市的每个角落。
我的终端自动开启摄像头,画面中浮现出一片虚无的白。
然后,我听见她的声音,不是从扬声器传来,而是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清晰得仿佛贴着耳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