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浑浊却锐利,嘴角微微扬起,无声地说出三个字:
**你来了。**
苏宁推门而入,双膝几乎跪地:“妈……”
老人缓缓伸出手,指尖颤抖,轻轻抚上他的脸庞。“长得真像他啊……”她喃喃道,“你爸最后一次见你,是在小学毕业典礼上。他站在人群最远处,戴着帽子,不敢鼓掌,只能默默流泪。”
苏宁哽咽难言。
“别哭。”林修文握住他的手,“我们这一家人,流过的泪够多了。”
她从枕头下取出一枚微型磁带,塞进他掌心:“这是最后的证据。记录了1950年‘清源行动’的真实目的??不是肃清叛徒,而是清除知道太多真相的同志。周承恩只是执行者,真正的主谋,至今仍在台前幕后操纵一切。”
“是谁?”苏宁问。
老人摇头:“你现在还不配知道。但你会明白的,当你真正接过‘白鹭’的火炬。”
就在这时,警报骤然响起。
红灯闪烁,走廊尽头传来密集脚步声。苏宁迅速将磁带藏入内衣夹层,扶起母亲想要撤离,却被她用力推开。
“走!”林修文厉声道,“我不能跟你走,他们需要一个人担责。但你要活着出去,把这一切公之于众!告诉世界,我们不是懦夫,也不是疯子,我们只是选择了最难的路!”
苏宁含泪点头,转身冲向通道。身后传来铁门关闭的声音,紧接着是刺耳的电击声和压抑的惨叫。
他咬牙狂奔,心中怒火滔天。
回到市区已是傍晚。他没有回家,而是直奔一处地下工作室??那里存放着他秘密搭建的直播服务器。他将磁带内容数字化,嵌入即将发布的《潜伏》第二支预告片中,并设定自动发布时间:明晚八点整。
与此同时,他在微博发布一条动态:
>“有些人想让历史永远沉默。但他们忘了,沉默本身也是一种声音。今晚八点,听一听,那些年被掐断的呼吸。”
消息瞬间引爆网络。数百万网友守候等待,境外媒体纷纷架设转播链路,国内防火墙开始大规模拦截相关关键词,甚至连主流平台都紧急下架了《潜伏》所有宣传物料。
然而太迟了。
当晚七点五十九分,全国数千家网吧、商场LED屏、地铁电视突然同步播放一段未经授权的视频流。画面先是黑屏,接着响起一段老旧录音机的沙沙声,随后一个苍老而坚定的女声缓缓响起:
>“我是林修文,中共地下党员,代号‘麻雀’。以下陈述,均为真实发生的历史事件……”
十分钟后,视频被全面封杀。但种子已经播下。P2P网络中,这段内容以千种变体疯狂复制传播;海外论坛上,逐字逐句的transcript被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更有黑客组织宣布,已获取“清源办公室”内部数据库的部分备份,将在三天后公开。
第二天清晨,中央电视台罕见地插播特别通告:原定休假的国家主席提前返京主持紧急会议;三位副部级官员宣布辞职;最高检启动对“历史遗留案件专项复查行动”。
而在一座偏远山村的小学礼堂里,一群孩子正围坐在一台老电视机前,观看村民用U盘拷贝的《潜伏》片段。当镜头扫过余则成写下“同志们,永别了”的纸条时,一个小女孩举起手问老师:
“老师,余叔叔是不是真的存在?”
老师沉默片刻,轻声回答:“他不仅存在,而且,他还活在很多人心里。”
同一时刻,苏宁独自回到老洋房。庭院中的纪念碑已被雨水洗得发亮,香炉里三支香仍未燃尽。他抬头望向阳台,铜铃静静悬挂,仿佛完成了使命,归于安宁。
他打开父亲的书桌抽屉,取出那块怀表。表面裂开一道细纹,指针停在十二点整??正是胶片播放完毕的那一刻。
忽然,表壳背面弹开一小块暗格,露出一张折叠极小的纸条。展开一看,是父亲另一段未曾示人的遗言:
>“若有一天你听见铃响,请替我说一句:任务完成,请求归队。”
泪水滴落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苏宁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从未拨打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低沉嗓音:“哪位?”
“我是苏振国的儿子。”他说,“我准备好了。告诉我,下一步该做什么。”
长久沉默之后,对方终于开口:
>“欢迎加入‘白鹭计划’。”
窗外,晨光初现,照亮了碑文最后一行字:
**此身虽没,信念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