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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7章（第1页）

陈锋陪着逛了两个多小时，回到碧波花苑，两女的心情看起来都很不错。

即便是刘颖之前出现那样一位邻家姐姐试图背刺，此时看起来也没有受多少影响。

这次午饭是在洪小丹这边吃的，陈锋当然也留下来一起。。。

夜雨淅沥，敲打着“回声行动”办公室的玻璃窗。阿?坐在灯下，手里捏着一封刚打印出来的信，纸页边缘已被她无意识地揉皱。这是教育部回函的正式批复文件，确认“儿童情感表达日”将在明年春季启动试点，首批覆盖十个城市。她本该高兴，可此刻心里却像压了块湿透的棉絮，沉得发闷。

她望着桌上那支向日葵录音笔，红灯微闪，仿佛在呼吸。这已是它陪伴她的第五个冬天。她轻轻按下播放键，熟悉的童声流淌而出：“阿?阿姨，今天我画了一幅画，是你和妈妈站在一起，天上还有彩虹……你说过，爱不是不分开，而是分开后还能回来。我现在相信了。”

那是小安三个月前录的。那天他来办公室交美术作业，顺手把录音笔放在桌上充电。她没忍住听了一遍，然后默默复制了一份存进私人U盘。她知道不该偷听孩子的心事，可有些话，就像风里的花瓣，你不伸手接住，就会落进泥里再也寻不见。

手机震动，是林晓发来的消息：“周婉清今天去学校接小安放学，站在校门口站了四十分钟，不敢进去。最后还是门卫认出她是登记表上的母亲，才让她进了校园。”

阿?回了个“嗯”，又补了一句：“她需要时间。”

林晓很快回复：“可小安等得起吗？他下周就要参加市里青少年绘画大赛，主题是‘我的家’。他昨天问我，能不能画三个妈妈??你、我和亲妈。我说当然可以，可他摇头，说怕别人笑话他有三个妈。”

阿?盯着屏幕，指尖发凉。她忽然意识到，修复一段断裂的亲情，从来不只是相认那一刻的泪眼婆娑，而是此后无数个日常里的小心翼翼、试探与退缩。周婉清还在学做母亲，而小安，也还在学如何做一个被爱的孩子。

第二天清晨，她提前半小时来到福利院。晨雾未散，院子里静得出奇。她推开活动室的门，看见小安正蹲在地上摆弄一盒蜡笔。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笑了笑：“阿?阿姨，你来啦。”

“这么早？”她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睡不着。”他低声说，“昨晚梦见我考试考砸了，妈妈转身就走，说我不是她儿子。醒来心跳得好快……我就想早点来画画，画完就不怕了。”

阿?没说话，只是轻轻搂住他的肩。她闻到他校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混合着铅笔屑的气息，熟悉得让人心酸。“你知道吗？”她缓缓开口，“有时候大人也会做噩梦，梦见自己又回到那个最害怕的时刻。比如我离婚那天，整整一年里，我都梦见前夫站在民政局门口喊我名字，可我怎么跑都追不上他。”

小安转头看她，眼睛亮了一下：“你也怕过？”

“怕极了。”她点头，“怕孤独，怕失败，怕没人要我。但后来我发现，真正让我好起来的，不是时间，而是有人愿意听我说这些害怕。”

“所以……我可以把梦画下来吗？”

“当然可以。”她摸出随身带的素描本递给他，“而且你可以写句话，贴在画旁边。比如‘这个梦吓到我了，但我现在安全了’。”

小安接过本子，低头开始涂色。阿?静静看着他瘦小的背影，忽然觉得，所谓治愈，或许就是一个人终于敢把内心的黑洞画给别人看，并且确信??对方不会因此转身离开。

中午时分，周婉清提着保温桶来了。她穿着新买的米色风衣，头发整齐挽起，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包湿巾和一瓶矿泉水。“我炖了排骨汤，”她局促地说，“不知道他爱不爱喝……我看别人都带汤。”

阿?接过保温桶，笑着说：“他最爱喝你做的汤，哪怕只是白开水，只要有你在旁边看着，他都觉得香。”

这句话让周婉清眼眶一热。她走到活动室门口，探头望了望，见小安正专注画画，便轻声问：“我能进去吗？”

“你想进去的时候，就已经能了。”阿?说。

周婉清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她站在儿子身后，看着纸上那幅未完成的画：三个人牵着手站在阳光下，头顶是巨大的彩虹桥。左边的女人扎着马尾，拿着画笔；中间的女人穿着围裙，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右边的女人长发披肩，怀里抱着一朵向日葵。

“这是……我们三个？”她声音微颤。

小安点点头，没回头：“嗯。老师说，家不一定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心里想着彼此，就是一家人。”

周婉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蹲下身，从塑料袋里抽出一张湿巾擦脸，却又不小心打翻了水瓶。慌乱中，她手忙脚乱地收拾，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总是这样笨手笨脚的……”

“没关系的。”小安突然转过身，握住她的手，“你不用什么都做得很好。你看，我也没把你画得很像，鼻子歪了，嘴巴太大。可我还是叫你妈妈。”

那一刻，周婉清像是被什么击穿了心脏。她猛地抱住儿子，把脸埋在他肩头，肩膀剧烈抖动。十年积压的愧疚、思念、恐惧，全都化作无声的抽泣。小安没有挣脱，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她哄他睡觉那样。

下午，阿?接到技术团队电话，说那位越南籍快递员已同意接受采访，并愿意配合制作一部短片，用于“儿童情感表达日”的宣传推广。更令人意外的是，他在老家的亲戚辗转联系上了丽娜??他的母亲并未去世，而是被人口贩子骗至偏远山区，被迫改嫁多年，直到最近才逃出并报警。警方正在协助她办理回国手续。

“他说，”技术人员顿了顿，“他准备辞职回南方等妈妈。他还想开一家小小的快递驿站，取名叫‘回声驿站’，专门帮人寄送那些说不出口的话。”

阿?握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窗外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办公桌上，照亮了那支向日葵录音笔。她忽然想起一句话：命运从不会真正切断一条路，它只是让我们绕行千里，只为教会我们珍惜每一步重逢的重量。

傍晚，她独自去了梧桐公园。落叶比上周厚了许多，踩上去沙沙作响。她在老地方坐下，打开录音笔，开始录制新的培训手册内容。刚说了两句，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周婉清，手里捧着一块红豆糕，还冒着热气。

“我刚做完，想着你可能还没吃饭。”她坐下来，将油纸包推过去，“其实……我一直想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到现在还守着那间小店，等着一个永远不会来的敲门声。”

阿?笑了：“你也该谢谢你自己。毕竟，是你决定不再逃避。”

两人沉默片刻，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

“小安今天跟我说，他想搬出来住一段时间。”周婉清忽然说，声音很轻，“他说想试试独立生活，但也保证每周都会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