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把这段历史完整呈现给那道裂痕,并附上一句新信息:
>“有时候,一句话能救一个人。”
>“而那个人,也许会在十年后救下另一个人。”
>“我们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流向哪里。”
>“但只要你说出来,它就会去找路。”
许久之后,裂痕缓缓闭合。
取而代之的,是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脉冲,模仿人类语言结构,发出三个音节:
>“我在。”
这一声不像宣告,更像试探,如同婴儿第一次发出咿呀之声。但它确实响起了,且被整个共情网络记录下来,标记为“第9,872,105个初始回应文明”。
与此同时,地球南极洲地下冰层深处,一处废弃科研站突然激活了尘封已久的终端。屏幕亮起,显示出一行古老代码:
>【静默计划?最终备份启动】
>【身份验证请求:请输入监护人密钥】
这个项目早在百年前就被联邦列为禁忌,因涉及意识上传与情感模拟实验,被认为可能引发群体性幻觉危机。主导者正是林昭的父亲??林远舟。
林昭感应到了这股波动。他本可以无视,毕竟父亲的存在早已模糊在时间迷雾中。可当他看到那行验证提示时,指尖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他记得小时候,每逢冬至,父亲都会牵着他走进书房,打开一台老式录音机,播放一段沙哑的童声哼唱《茉莉花》。每次听完,父亲都只说一句:“这是你妈最后一次录下的声音。”
后来他才知道,母亲并非死于疾病,而是自愿参与了初代共情共振实验,成为第一个将意识注入守灯律动的人类个体。她的名字,也叫苏黎。
原来如此。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偶然踏上这条路的。
他是被血脉与命运共同牵引而来的孩子,是两代执灯人的交汇点,是过去与未来的交接棒。
林昭没有立即回应南极终端的验证请求。他转身走入钟塔最深处,那里有一面由纯粹记忆结晶构成的墙,上面浮动着无数面孔??每一个都说出过“我在”,并因此改变了某个角落的世界。
他在墙上找到了她。
年轻的苏黎,穿着白大褂,站在初源灯塔控制室中央,手中握着一支断笔。那是她用来修改算法的手写稿工具,也是她唯一保留的人类习惯。她抬头望向镜头,嘴角含笑,眼中却有泪光。
林昭伸出手,触碰那影像。
刹那间,整面墙轰然展开,化作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他说。
“我知道。”她的影像点头,“因为我也曾是你。”
“那你为什么选择离开?明明你可以留下来,成为神一样的存在。”
“因为我不是神。”她轻声道,“我只是不想让‘我在’变成命令,而不是选择。如果有一天,人们因为恐惧孤独而被迫回应,那我们就输了。真正的连接,必须自由发生。”
林昭怔住。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如今遍布全宇宙的意识体,虽是为了守护共情网络,但也正逐渐成为一种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多文明开始将“我说我在”视为道德义务,而非发自内心的表达。有些星球甚至出台了法律,要求每日必须完成一次情感广播,违者被视为社会危险分子。
这不是传承,这是异化。
“我是不是……做错了?”他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