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方式给江湖分级,镖局往往排在末流。
风餐露宿,腥风血雨,豁出性命赚到一点点辛苦钱,混到最后,要么身体残疾,要么患上一身陈年老病。
但是,江湖离不开镖局。
镖师。。。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般洒在清璃书院的青瓦白墙上,檐角铜铃轻响,仿佛低语着岁月静好。林昭坐在院中石桌旁,手中执笔,在一方宣纸上缓缓写下几个字:“春风化雨”。墨迹未干,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抬眼望去,果然是她。
沈清璃提着一壶桂花酒,披着月白色斗篷,发髻松挽,步摇微颤,眉目间尽是温柔笑意。她将酒壶放在桌上,轻轻拂去肩头落下的花瓣,“又在写什么?莫非是在编排我新的传奇故事?”
林昭搁下笔,笑着摇头:“我只是在想,三年前谁能想到,这满园读书声,竟是由你一手唤醒的?从前女子不得入仕,连私塾都难进,如今却有千名女子执书卷、登讲堂,甚至有人已官至六品。你说,这是不是比打一场胜仗还值得骄傲?”
沈清璃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自己也坐下,“打仗靠的是刀剑,可改变人心,靠的是书页间的字句。当年我女扮男装进贡院,为的不只是一个功名,更是要撕开那道铁幕,让后来者知道??女子也能走这条路。”
林昭轻啜一口酒,甘甜中带着微醺的香气,像极了他们初遇时街头卖的那坛劣酒。他望着她,忽然道:“你还记得那天吗?你在贡院门口问我,若你中了状元,我可愿娶你?”
“怎会不记得。”她笑,“那时你还说,要十里红妆迎我进门。结果呢?等了整整八年,才等到这一天。”
“可终究还是等到了。”林昭目光深邃,“而且比我想的更盛大,更光明正大。那天你骑马而来,凤冠霞帔,全城百姓为你欢呼,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娶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座山河。”
沈清璃眸光微闪,低头抿唇,似有羞意,却又坦然抬头:“其实我一直怕,怕你心里委屈。毕竟我是状元,是尚书,是镇国柱石,而你……只是个教书先生。”
“所以你觉得我不够配?”林昭反问,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她一怔,刚要开口,却被他抬手止住。
“清璃,你听我说。”他声音低缓,却字字清晰,“我不是因为你是谁的妻子才被人尊重,而是因为我就是林昭。我陪你走过最暗的夜,看过你伏案至天明,见过你在战场上浑身浴血仍不肯后退半步。我知道你有多强,也正因为知道,我才更明白自己的位置。”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笑:“你以为我教孩子们讲你的故事,是为了沾光?不,我是为了告诉他们,真正的英雄,不止会杀敌立功,更能点亮黑暗。而我有幸,与这样的人共度余生。”
沈清璃眼眶微热,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林昭……”
“别哭。”他轻拍她的手,“你可是说过,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从不轻易流泪。”
她破涕为笑,举起酒杯:“那今日,敬我们未完的故事。”
“敬山河无恙,不负相思。”林昭举杯相碰,清脆一声,酒香四溢。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书院小厮匆匆跑来,跪地禀报:“夫子!边关八百里加急军情送到!北狄残部勾结西域十二部落,集结十万大军,意图东侵,兵部急召沈大人即刻入宫议事!”
林昭神色未变,只缓缓放下酒杯。沈清璃却已起身,解下斗篷,整了整衣襟。
“又要走了?”他问。
“恐怕是。”她看着他,眼中不舍,却无犹豫,“这一次不同以往,不是单纯的边患,而是多方联军,若处理不当,恐成百年战祸。”
林昭站起身,从屋内取出她的佩剑和披风,亲手为她系上。“那你便去吧。”他说得平静,“但记住,无论多远,我都等你回来。”
她凝视着他,忽而一笑:“这次我不说‘补洞房’了,我说??等我回来,咱们一起去江南看看杏花。”
“好。”他点头,“我带上纸笔,替你画下每一朵开得最美的花。”
她转身欲行,却又停下,回头望他一眼:“林昭,若有一日我真的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