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天空,白云朵朵。看起来,与寻常的天空,没有任何区别。但林霜却注意到,唐冥的身上,那刚刚才散去了几分的冷冽气息,在这一刻,又重新凝聚了起来。甚至,比之前更加的……深沉。一股莫名的,压抑的感觉,笼罩了林霜的心头。她顺着唐冥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出来。“怎么了?”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唐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的虚空,看到了某些常人无法窥见的,世界的真实。许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了几个字。“太安静了。”“安静?”林霜更加不解了。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浩劫,现在小镇恢复了平静,安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这场魔气的爆发,看似凶猛,但其根源,却脆弱得不堪一击。”唐冥的声音,低沉而凝重。“就像一棵已经从内部彻底腐烂的大树,它的倒下,只需要一阵微不足道的风。”“而我们刚才解决的,只是吹倒了这棵树的,那阵风而已。”他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林霜刚刚才升起的一丝轻松与明悟,瞬间荡然无存。她不是蠢人,立刻就明白了当冥话里的意思。这座小镇的地脉魔气,不是偶然!它只是一个“果”,而不是“因”!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在这片广袤的天地之下,或许有更多,更深,更恐怖的“腐烂”,正在无声无息的蔓延!这座小镇的灾难,很可能,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更大风暴来临前,微不足道的……预兆。林霜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唐冥的话,很轻,很淡。却像是一座无形的巨山,轰然压在了林霜的心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刚刚才因为明悟了新的“道”而产生的一丝喜悦与轻松,瞬间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彻骨的寒意所取代。预兆。这座小镇的灾难,只是一个预兆。吹倒一棵腐朽大树的,一阵微不足道的风。那真正的风暴,又该是何等的恐怖?那棵名为“天地”的腐朽大树,其内部的腐烂,又已经到了何种触目惊心的地步?林霜不敢再想下去。她只是觉得,自己过去二十年所认知的一切,都像是一个精致而脆弱的笑话。她和她的师门,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守护”,或许都只是在为一栋早已地基崩坏的房子,擦拭窗户上的灰尘。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那……因在何处?”她的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未曾察及的颤抖。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却又无比恐惧答案本身。唐冥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望着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天际。他没有直接回答林霜的问题,而是抬起了手。他的动作很慢,很随意。就仿佛只是拂去肩头的一片落叶。他伸出食指,对着小镇出口旁,一株已经彻底枯死的,光秃秃的老槐树,轻轻一点。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则显现。甚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林霜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的动作所吸引。她看到,那根手指点出之后,周围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风依旧在吹,云依旧在飘。那棵老槐树,也依旧静静地立在那里,了无生机。就在林霜以为自己看错了,或者唐冥只是随意做一个动作的时候,异变,发生了。“咔……咔嚓……”细微的,如同蛛网破裂的声音,从老槐树的根部响起。紧接着,一道道黑色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树根开始,疯狂地向上蔓延!那不是普通的干裂。那是一种从内部,从最核心的层面,彻底崩坏的迹象!黑色裂纹所过之处,坚硬的树干,脆弱得如同沙雕。不过是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那棵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槐树,就在一片死寂之中,无声无息的,化作了一堆黑色的,细腻的粉末。一阵微风吹过。粉末飞扬,彻底消散在了空气里,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从始至终,那棵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因为它在被唐冥指尖触碰之前,就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从内到外,从根须到枝干,所有的生机,都早已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彻底侵蚀,吞噬。它只是维持着一个“树”的形态。而唐冥所做的,仅仅是戳破了这层伪装,让它的“死亡”,显现于世。林霜的心,随着那堆飞灰,一同沉入了谷底。她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唐冥用最直观,最残酷的方式,回答了她的问题。因在何处?因,就在这天地之间。无处不在。就像侵蚀了这棵老槐树的未知力量一样,那股更深沉,更恐怖的“腐烂”,早已渗透了这片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小镇的地脉魔气,只是因为地脉的特殊性,让这种“腐烂”最先显现了出来而已。在更多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或许有无数如同这老槐树一般,外表看似正常,内里却早已腐朽不堪的存在。它们,在等待着。等待着那阵“风”的到来。到那时,整个世界,或许都会像这棵老槐树一样,在悄无声息之间,轰然崩塌,化为齑粉。这已经不是灾难了。这是末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无可阻挡的,针对整个世界的……死亡。“这……这怎么可能……”林霜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她无法接受这样的真相。如果整个世界都病了,病入膏肓,那她所做的一切,她所坚持的道,又有什么意义?守护?拿什么去守护一个,已经从内部开始腐烂的世界?她的道心,那刚刚才在废墟之上,艰难重塑的道心,在这一刻,再一次面临着崩塌的危机。比上一次,更加彻底,更加凶险。因为这一次,被否定的,是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最根本的意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与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变得冰冷,沉重。连握住剑柄的力气,都开始流失。:()神炉囚我五百年,女帝求我做帝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