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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泼辣无罪（第2页）

夜风扑面，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抬头望去，长安上空竟无一颗星辰可见，唯有一层暗灰色雾霭笼罩全城，如同巨兽垂下的幕布。

她疾步走向城西废巷。

那里曾是盲眼少年栖身之所，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她曾在三年前最后一次见他，那时他说：“我听见灯在哭。”此后便消失不见。

她在一堆碎砖下翻出半卷焦黑的竹简，上面残留几行字：

>“信霜再起，非冻灯火，乃蚀记忆。

>影契不再造伪身，而改写过往。

>它要让人相信??从未有过‘双灯誓约’，也从未有过你们的爱情。”

沈清璃呼吸一滞。

它要篡改历史。

不是否定存在，而是让一切变得“从未发生”。

她猛然想起近日坊间流传的一则新话本：名为《孤灯记》，讲的是守烛院末代掌院丁岁安终生未娶，孤独终老，临死前焚毁所有典籍，只为斩断执念。书中说，所谓“沈清璃归来”，不过是老者弥留之际的幻梦，由弟子记录成篇，后被民间附会成神话。

更有书肆推出“双人塑像”，却雕成男子独自执灯，身旁空位题字：“此位无人，唯有思念。”

她曾一笑置之，以为不过是文人杜撰。可现在想来，这正是影契的新手段??不攻当下，直击过去。它要用千百种说法淹没真相，让真实变成众多版本之一，最终湮没于众声喧哗之中。

她回到院中，点燃一盏油灯。

灯火微弱，却倔强燃烧。

她取出丁岁安留下的《心灯录?补遗》，翻开最后一页，轻声诵读：“灯可灭，人可亡，唯情不堕，唯信不亡。”

话音刚落，纸页竟泛起涟漪，墨迹流动重组，转瞬变成另一段文字：

>“丁岁安一生清修，无妻无子，所守者唯灯而已。沈清璃者，野史虚构，不足为凭。”

她抬手欲撕，却发现手指穿过了纸面??那本书竟在她眼前逐渐透明，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她低喝一声，全力催动魂体愿力，将自身气息注入残卷。刹那间，一道金光自书中迸发，映出无数画面：他们初遇于风雪驿站，她为他包扎伤口；她在逆光脉阵眼中昏迷三日，他彻夜守候；她第一次开口叫他“阿岁”，声音颤抖如春冰初裂……

这些影像悬浮空中，熠熠生辉。

可仅仅片刻，画面边缘就开始龟裂，像是被无形之手涂抹。她的身影在影像中模糊、变形，最后竟成了另一个陌生女子。

沈清璃跪倒在地，冷汗涔涔。

它连记忆都能伪造。

她终于明白，这场战争从未结束。十年前是生死之战，今日则是存在之战。她不仅要对抗外界的怀疑，更要抵御内心的动摇??因为一旦她自己也开始怀疑“我是否真的爱过他”，那么一切都将崩塌。

她仰头望天，喃喃道：“阿岁，你现在若在，会怎么做？”

无人回应。

只有风吹檐铃，叮咚一声，似有若无。

她忽然起身，走入后院。

那棵梅树已高过屋檐，枝干虬劲，每年冬至必开满树白花，宛如落雪。她伸手抚摸树皮，指尖触到一处凹陷??那是丁岁安某年春天亲手刻下的两个字：“清安”。

可此刻，那刻痕竟已被苔藓覆盖，字迹难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