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我听一个小和尚说,公主下榻的禅院里昨夜没有人,今早有人看到,公主是从皇上入住的院里出来的。”
“皇上对这位皇姐真是上心,听说公主新婚不久,驸马爷就出了事,皇上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太医、侍卫、御林军都往公主府里调,比对后宫的妃嫔都尽心。”
“话是这样说,可咱们这位皇上登基都快半年了,后宫里也没见进半个人呢。”
“谁说不是呢?”一嬷嬷让众人凑近过来,放低了声音说,“要我说,皇上与公主之间哪是姐弟情分那么简单,说不准哪天就成了好事呢。”
“公主也怪可怜的,还怀着身子,驸马就……陛下年轻有为,又对她情深意重,要是真能成就好事唉,也算是个依靠。”
“我看这事八九不离十。你们瞧着吧,等公主生下孩子,这名分就会定了。”
“是妃?嫔?”
“起码是个贵妃!陛下那份心思,怕是皇后之位都……”
几人讨论的正热烈,院外新添的侍卫没动静,倒是身后庵堂里的长孙宣蓉突然发了疯似的又踹起了门,朝她们辱骂。
“小小宫婢,给我提鞋都不配,胆敢妄想贵妃之位?她算什么东西,也敢攀上我的儿子,等我出去,非得叫她知道什么叫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你们这些尖嘴薄舌的老妇,怎么有胆揣测君心,我儿子的心思,哪里是你们能猜得准的,胡言乱语,我必得割了你们的舌头。”
嬷嬷们彼此对视一眼,翻了个白眼。
在知晓是裴珩坐上皇位之前,长孙宣蓉装得比谁都淡薄名利,这会儿还不是太后,就已经仗势欺人起来了。
嬷嬷们只负责把她看牢,心念着还好皇上昨夜同公主在一起,应当心情很不错,才没因为长孙宣蓉逃脱之事,牵连她们这些老嬷嬷。
心里念着皇恩,这会儿只能忍气。
没过多久,皇帝身边的进宝带两个小太监,端着被白布覆盖的托盘来了。
三人进得庵堂,嬷嬷们老实把门关上,就听里头摔摔打打,传来几声挣扎的呜咽,很快没了声音。
进宝带人离开,不染一丝尘埃,留下屋里晕厥在地的长孙宣蓉。
嬷嬷们好奇又害怕,生怕目睹什么皇帝见不得人的密辛,半个时辰后,长孙宣蓉醒来,几人反倒松了一口气。
她没死,只是哑了。
不能说话,于她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但对嬷嬷们来说,耳边总算是清静了,少听那么些恶毒话,能多活不少年呢。
不约而同朝皇帝此刻所在的方向拜拜,感念皇上的仁慈。
*
清修七日已过半,天气一日比一日晴朗,晨雾散去后,天空如宝石一般澄澈。
佛寺主殿上,皇帝与宁安公主并排跪在蒲团上,上香祈福。
仪式结束,裴珩自然的侧身将月栀扶起,二人走出大殿,下台阶时,月栀也将手搭在他手臂上,未觉任何不妥。
许是眼前黑暗了太久,她感受不到真切的人便会恐惧不安,而呆在裴珩身边,能她感到久违的心安。
她就这么默许他对自己心存欢喜,自己也踩在姐弟的界限上,享受他的陪伴。
“皇姐,其实……”
听到他有些支吾的话语,月栀很快意识到他想要说的话,心猛地跳了几下,有慌乱,也有一丝隐秘的悸动。
她没有打断,伴着身后殿上未断的梵音,听他真心的恳求,“你如今的身子,不能没有知心人在身边照料,你若愿意,就让朕……让朕日夜都陪着你好不好?”
就像他说的,他想要一个机会。
月栀站在亭前,山风迎面吹来,吹不散她喉底生出的热意。
青年眼神灼热,盯在她泛起薄粉的侧颈,细微的痒感爬上耳根,叫月栀又羞又紧张,更攥紧了他的手臂。
“阿珩,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还需要点时间,你再容我想想好吗?”
裴珩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被温柔覆盖,“好,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
她轻轻松开了她,侍候在后的婳春立马上前来接住了她抬起的手。
月栀往亭子下头的小径去,每走一步,都是心乱如麻。
答应?还是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