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辛苦了一日,快去用膳,早些歇息!对了——”
发间垂坠的流苏忽令兰浓浓想起一事,一时竟忘了羞怯,手攥住他衣襟,扬起下颌朝他左右转了转脸,珠翠琳琅,随之叮铃作响,眸子晶亮,带着几分得意与期待表彰的神情望着他,“我今日这般打扮,可好看?”
“自是,绝世无双,”
低哑的轻笑伴着颈侧被指腹摩挲的痒意,逼得兰浓浓禁不住闷哼着轻喘一声。甫一回神,霎时羞得脑中轰鸣,气息都凌乱了起来。
她实在受不住眼下这窘迫境地,手忙脚乱地便要逃离。只觉腰身一紧,下颌被抬得更高,仓惶抬眼间,一片阴影已然覆下,双唇猛地被攫取,
贝齿将启之际,恰如巨浪轰然袭岸,以铺天盖地之势侵入,席卷,缠绕。她如被拖入深沼,愈挣扎便陷得愈深,不得不被迫这跟随。又似坠熔岩,滚烫灼人,胸肺气息几近烧干,只余断断续续的闷吟溢出,
急促凌乱,甜腻如蜜,糯软无力。
兰浓浓脖颈仰得酸紧生疼,后颈却被牢牢握住,无处可退。双手徒劳地挣扎推拒,意识朦胧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即将窒息时,那片阴影倏然稍离。
甘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肺腑,她酸软的手指蓦地攥紧,微张的唇瓣又胀又麻,正贪婪急促地喘息。舌根早已被吮得麻木生疼,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
她已无一丝气力,浑身滚烫绵软,颤巍巍站立不稳,全凭腰间一条坚实手臂圈紧才未软倒。
当真是娇柔无骨,喘息细细,艳色潋滟难收。
拇指方一抚上那烫软唇瓣,便引得她猛地一颤,却终是无力阖拢。
覃景尧眸色深黯如渊,隐隐透出赤色,胸膛沉沉起伏,喉结滚动,目光如鹰隼般锋锐沉厉。他居高临下,如审视猎物般逡巡打量,思忖着如何拆吞入腹,眉宇间强势狠厉之色在此刻尽显无遗。
兰浓浓眼睫扑簌着睁开,眼眶早已晕红湿透,模样好不可怜。呼吸虽渐已平复,头中却仍木木然一片混沌。她舌尖微动欲言,却牵起一阵细密痛意,眼睫轻颤之间,清亮的泪珠便沿着酡红的脸颊簌簌滚落。
她此方才抬头望他,鼻尖轻瓮,眸中漾满了娇嗔的控诉与隐隐惧意。这并非二人初次亲吻,彼时月色溶溶,灯影朦胧,唇瓣轻贴,温柔缱绻如和风细雨,唯情而动,不染欲念,令她全然放松沉醉。
而此番亲吻,却如狂风暴雨般强势猛烈,夹杂些微痛楚,更盈满欲望的侵略,令她无法自抑地,害怕起来。
先前她抵不过思念,克服万难前来寻他,满心唯有纯粹的情与爱。可直至这一刻,她才恍然意识到,情欲,原是情爱之中无可回避的必然。
可她于情爱一事毫无经验,从前所处的环境即便不曾对此讳莫如深,却也只浅谈风月,未涉深意。
至于情浓之后该如何,她全然不知。以致此刻,在这段她自以为占尽上风的恋情里,竟不知接下来该要如何是好。
“好痛”
她轻声咕哝着,却不知自己这般吐气如兰,惶怯娇柔又全然不设防的姿态,只会愈发催生人心中的欲念。
心念微动,已将那丰润香甜攫取入唇,含吮厮磨,似饥者得食,髓味透骨。
覃景尧终究不忍惊了她,浅尝辄止,强自克制。大掌轻握她后颈,将人贴入怀中。一室静谧中,唯闻幽香馥郁,间杂着他灼重渐缓的呼吸声。
待胸膛起伏平复,眸中掠夺之意尽数敛去,他方抚过她汗湿腻滑的后颈,抬起左手细看伤处,那处只余一枚微小红点,宛若朱砂血痣,落于粉白掌间,醒目尤带诱惑。
他抚了抚后松开,转而长臂一伸,取来桌上那“罪魁祸首”。喉间逸出低哑轻笑,温息拂过唇畔,逗问道:“这是何物?”
兰浓浓心下一松,顿时将方才的纠结抛诸脑后,急着起身便要夺回。谁知身子仍软绵绵使不上力,还未站稳便又跌了回去。她也顾不得羞赧,伸手便要去抢,却不妨他突然将手臂一扬举高。
她霎时双眼圆睁,蓦地扭过头来,语气里带着恼意,可因唇瓣微微肿痛,忍不住轻嘶一声,出口的话语便似含在嘴里般,越发显得娇软黏人:“快还我!”
“忘了方才被尖针刺破流血的事了?”
覃景尧斜睨她一眼,见她方才还气鼓鼓的模样,此刻却蓦地红了脸颊,一双明眸躲闪不定,先前那点气势早已消散无踪。
他手腕发力,银针自缎缘振落,指上轻抛那缎带便如蝶栖案头,稳稳落定。随即俯身执起她右中指,欲取下那枚铜顶针。
指尖方转,便闻她一声痛嘶。他蹙眉凝目,只见那纤指侧畔已是皮破肉绽,一抹鲜红嫩肉赫然显露。
“来人!拿清水伤药进来!”
他沉声一令,门外静候的仆从即刻应声而动,脚步声匆匆而去。
十指连心,方才未及察觉,此刻却如灼炭烙肉般疼得钻心。兰浓浓抽不回手,只得俯首凑近,启唇朝伤处轻轻呵气。
凉风拂过,暂缓几分灼痛,却仍止不住痛得蜷缩指尖。分明先前还好端端的,定是方才他吻得凶狠,她挣扎推拒之间,生生被那顶针磨破了皮肉!
想到此处,便忍不住扭头朝他瞪去一眼,却正撞上他沉凝的面色,心头不由一悸。只听他沉声道:“浓浓若有兴致,我自不会拦你。可若因此受伤,我却不能容你任性。你既为宅中主人,有何需求,只管吩咐下人,无需亲自动手。”
他语气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强势与独断,兰浓浓愕然怔住,心头顿时涌起几分不适与不服:“这不过是意外!我哪料到这料子竟如此硬,我——”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他目光落在她血肉模糊的伤指,“我知你心意,可若这份心意需以浓浓受伤为代价,我便是收了,也绝无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