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
他们最不缺的就是百姓。
要说兴也百姓苦,亡也百姓苦呢。
在官绅恶霸面前,那都不是命,顶多算个耗材,说是耗材还是给脸了。
有的连自己正啃食的血肉,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也不屑低下头去看一眼来处。
抓紧捞钱走人。
日积月累,兴源的问题一代积一代,小问题也拖成了要命的大病。
现在,南北两条大河,水位暴增,已有满溢之势。
兴源的水利工程不行,但避险的经验很足。
有水利司这话在前,拿实际数据做背书,知府当即对洪水要来这事,信了个十成十。
水文站没留人,以至于洪水预警还得靠御史提醒,要是追究下来,他一个疏忽大意失职的罪名逃不了。
知府想通,面对彦博远先行怯了一分,要是他在密奏里参他一本,他都没处哭去。
有知府这个乖觉的帮忙,彦博远之后做事明显便利许多。
他按照前世的记忆,给可能涉及的州府通知。
主干河道就那么几条,洪水来得晚,兴源府为节省开支,见时间到了也没涨水,就把人全撤回来了。
有他一个人这么做,便有其他人也这么想,其他几个府的情况也差不多。
要不是有彦博远这个意外在,怕是水都淹到家门口,才能反应过来。
二者,彦博远一个大活人御史突然返回,几个府的人都盯着他动向。
把水利预算都削减得没人勘探了,这些人也不能把情报预算削了,四方耳朵全听着兴源的动静。
这也一定程度上帮彦博远扩散了洪水的消息。
听到看到他和兴源知府的话和做的事,三府二十七个县闻风而动。
彦博远拿水利司做大旗,洪水来前,先把受灾最严重的几个区域划了出来。
把疏散百姓分个轻重缓急,大大提高了官府效率。
随着时间推移,各地关于要发大水的各种迹象频频出现,有这些现象佐证,再加上彦博远用御史的权限从中联络。
四府一致对洪水,前所未有的一心齐力。
现在就是与天争,与时间搏斗。
托之前那位得了马上风的御史的福,让这些地方在皇帝那露了相,官员们格外老实。
这地方已经经不起再出岔子了。
天时地利人和,人和就已经有了。
这番运作下来,彦博远实际遇到的阻挡,比他原先预想的轻减许多。
为防意外,彦博远不光联络了上一世受灾的州府,连加上旁边的几府也传了信去。
前世受灾面积高达五十万顷,遭灾县镇五十余处,死伤百万。
哪怕有彦博远未卜先知留下统筹,也不能保证万事俱备,能将损失折半便已是极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各府紧锣密鼓地筹备,兴源知府亲自带人,在全府唯一一道堤坝前,看着远处的汹涌河水,堤上冒着风雨扛着沙包的兵丁。
他们要赶在大水躁动到冲塌堤坝前,做好最后的加固。
全兴源就这么一个能阻挡一下滔天洪水的大门,万不能砸在他的手里,那他可就真成罪人了。
暴雨狂风中扛着沙袋的人尚且还能立住,而空手而立的人已是摇摇摆摆。
“大人已经在这日夜不歇三日,此地危险,您还是快些去里山上避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