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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曲（第6页）

“萧澈！”

萧尘渡的声音中终于产生了几丝颤抖。

他年少时夺得的荣耀太高太高，众人皆知他曾孤身一人直闯皇宫取圣上首级。

然而事实却是他那时并不是孤身一人，他的身边带了一名叫作萧一的女子，躲在暗处，替他扫清了残存的老鼠。

人们口口相传，就有了最后活在世人心中的那位阎罗殿的“黑判官”。

听着听着，萧尘渡也就信了，他相信自己就该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独战诸多大能，而他的暗卫萧一，是唯一知晓那个秘密的人，所以他疏远她，甚至在后来的围剿中，他故意让才生产完的她为他挡下致命攻击，毁了容。

他想，如果萧一死了，他才能带着荣誉活下去。

他将自己摆上高台，真以为自己成了神佛。

可他独独没想过，能以修士之躯为他诞下一子，又陪了他这么多年的人又怎么会背叛他？

猜忌一生，到头来，爱全成了恨。

萧澈一刀一刀，当着众人的面，将萧尘渡千刀万锅，削成了肉泥。

闷哼声变成了惨叫声，最后又逐渐减弱，将死的猎人终于显现出来软弱的样子，彻底没了声息。

萧澈把刀扔在一边，动作重复地擦去脸上的血迹，喃喃道：

“可是父亲，你不怕痛苦，我怕。”

他当真和萧尘渡一点也不像，面容不像，性格也不像。

想来他的母亲应该也是害怕痛苦的，不然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明微潇，这个名字其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质问。

明明她这一生都为了萧尘渡而四处奔波，替他挡伤，送他入云端，最后却落得一个被驱逐的下场，这一切，又是为何？

萧澈像是终于脱了力，坐在原地，对着那一摊看不清形状的血迹，也发出了质问：

“你封我记忆，伤我挚爱，萧尘渡，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

“你才是那个最应该永世不得超生的人。”

萧澈觉得自己好疲惫，他仰头望向天空，看向谢宴秋消失的方向，想着：

阿秋，我该去哪里寻你？

我该……用什么念头撑着自己去寻你？

忽地，视线中伸出了一只手，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

他听见那与他几乎毫无关系的几人对他说：

“走吧。”

萧澈眨了眨眼，有风刮过，迷了眼睛，像是有人曾抚上他的眼睛，叫他不要看那些血腥的场景。

他好像听到谢宴秋在他耳边略带痛苦地说道：

“萧澈……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

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萧澈将那三个字放在心里默念了一番，像是在念一个让人心安的咒语。

谢，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