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文踉跄着站起身,想要迎过来,苏尔茗连忙加急几步过去,将他扶住,按在石凳上。
“父亲,我无事。”
苏鸿文的视线落在她的额头,满是心疼,他像是想了许多事,试探着说了句:“茗儿……要不,你和父亲回家吧。”
“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养个女儿,我们还是能够养得起。我老了,不中用了,但那些学院里的先生们都还记得你,最不济,你还能去教书……”
苏鸿文絮絮叨叨地说着,落在苏尔茗的耳朵里,像是一只老蚌敞开了壳,告诉她回来吧,回来吧。
她可以再重新做回那个宝贵的珍珠,外面的风雨,还有老蚌坚实的蚌壳可以扛。
她不再是独自一人。
苏尔茗脸颊无声地淌下一串泪,被苏鸿文带着老茧的手指抹掉,流下未干的泪痕。
“父亲,我长大了。”她声音很闷,却倔强。
蚌壳内的空间是有限的,她若是龟缩回去,就是将妹妹和母亲往外推挤。
她做不到。
在日头西斜之前,那辆往村子里驶出的马车,终是踏上了归程。
恩自县的府衙,在陆远押着闹事的人来到后院的时候,彻底沸腾。
何师爷离着老远,就在长街上看到了他们花钱雇佣的那几个手脚不错的地痞,被家丁模样的人捆得像个粽子,走在街上一串又一串。
他连忙跑进堂内,撞上了刚刚醒酒准备值夜的蒋英。
蒋英脸上十分不爽,但忍了忍,拉着他的衣袖:“何师爷,你急着这是要去茅房?”
何师爷恨不得拔出蒋英的佩刀一刀把袖子斩了,顾不得跟他解释,被蒋英硬生生将外袍扯了下来,一溜烟进了府衙后院。
蒋英拿着那件袍子,神情复杂。
“大人!”
何师爷三两步跑到正屋,来不及思考里面什么情况,砰砰地敲门。
“大人不好了,咱们那事被他发现了!”
门板砰砰的响,里面过了半晌才传出一声女子的娇声。
张鸿志根本无暇回应他。
何师爷忍不住在心底唾骂:“这他酿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玩女人!”
当他再次重复提醒门内的张鸿志,身后却忽然响起一道冰冷的质问。
“哦?你说的是,这件事吗?”
何师爷全身一个激灵,不敢置信地回首,就见那几个地痞被打得鼻青脸肿,掷在他脚边。
他们匍匐着抓紧何师爷的裤脚,止不住地喊着救命。
任谁看,都知道他们定与府衙脱不了干系。
何师爷索性几脚将他们踢开,翻脸不认人:“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地痞,还没在牢狱里面待够?”
他挥挥手,看到不远处闻声赶来的蒋英,立刻做了个手势:“来人,速速把他们关进大牢!”
陆远站在一旁看他们做戏。
身旁,家丁模样的护卫丝毫不将那地痞松手交给他们。
蒋英对着陆远拱了拱手:“陆大人,这是何意?”
陆远唇角扯出一丝轻哼,从怀里掏出那份告示,紧盯着他们二人的反应:“这个案子,我不是说过,我亲自来处理。”
他指尖弹了弹那张薄薄的纸,语气讽刺:“那你们告诉我,这是什么?张大人出恭用的废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