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也奇怪,一来便计划好的事情,刚进宫的时候两人也是心照不宣,怎么过了这么久,她还是那个她;他却有些情怯了。
他没料到她这么勇!
干脆爽快的性子他当然也喜欢,可……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其实并没有深思熟虑过?
饭菜端上来,崔狸把字谜推到一边,那八个字立时就乱了。她毫无负担地大快朵颐,段书斐却有了些心事。
饭毕,太子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没带侍从,两个人走入那日渐荒凉的地方。
除了那老宫女,她给崔狸送的那幅字谜,一定还有东西证明他的身份。
永安宫草木葳蕤,鸟语花香,青天白日照着,却因为一点人气也没有,平白多了几分阴森。
崔狸不自觉地往太子身边靠了靠。
段书斐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身份。崔麟曾提出由他来告知妹妹,假如她反应激烈,再由他这个哥哥好言相劝,总比从别的地方得知太子的身世要好一些。
可段书斐不同意。
永安宫最里面,一间不大的院子,主楼二层,尚且挂着褪色的灯笼随风摆动。
段书斐抬头仰望,无声出神。
他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女人的相貌。甚至于在钟灵宫得知真相的那一晚,他也想不起她的样子。
那是他只是困惑,为什么这种荒唐的事情要发生在他的身上,叫他难以自处?
他甚至有点怨怪那个女人。
唯唯诺诺,偷偷摸摸,连带着他也见不得光。
就算他出生卑微又如何?他又犯得着冒名顶替别人?
再以后,便不敢回想。只是午夜梦回,汗涔涔醒来后,庆幸自己并没有看到她死的样子。
他当时将那柄弓送过去,并没有逼她自尽的意思……可他当时有没有恶念,又有什么追究的意义?
崔狸的右手突然被他抓紧,觉得痛,下意识往回缩了一下。
太子看上去不太好,脸色苍白,额上汗珠滚滚而下,握着他的手更是迅速变冷。
“殿下……”
段书斐机械地转过头来。
“你怎么了?”
崔狸伸手,用袖子去擦他的额头。
他怔怔地看着崔狸。
不!不能!不能叫她知道!
出身下贱事小,可陈妃怎么死的,也可以对她直言不讳?
沈相死后,崔狸有几次好奇心起问他事情的始末,他总是略陈大概。
他并不后悔自己的做法,可却不想费心解释。
沈相势必要死,但有些细节解释不清。
陈妃的事情罪不在己,他更解释不清。
他伸手握住崔狸的手,勉强道:“我没事。”
“殿下觉得热吗?流了这么多汗,我怎么觉得有点冷呢!奇了怪了,这么大的太阳,怎么冷嗖嗖的,叫人心里直发毛……”
“阿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