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烟罗帐中,蓝洁儿像藤一样攀附在男人身上。
段季旻皱着眉头,却没有什么心绪。
眼见着男人无动于衷,蓝洁儿也觉着无趣,带着三分脾气爬了起来,却被他一把拽回怀里。
蓝洁儿带着怨气撒娇:“殿下如今得偿所愿,太子被皇帝猜忌两年前异疾之事,连夜逃出宫去,如今下落不明;皇帝愈发抬举你,沧州的军政都交给你了,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机会,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你也说了,他只是他逃走了。不是我说你,崔狸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就心安理得起来了?我们俩个都是冒名顶替的家伙,还是小心些好。”
蓝洁儿靠在他身上,像喝了酒似的醉意十足:“管他呢,快活一日算一日。哪天正主回来,殿下用不着我了,还望殿下看在曾欢好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有多远滚多远,不会坏您的大事。”
她说的嬉皮笑脸,段季旻却从她的话里咂摸出一点可怜的意味来,竟然不自觉地抚了她两下:“放心。”
蓝洁儿轻笑了一声:“殿下今晚没心绪,我回遥星楼了。”
段季旻十分意外:“你回去做甚?如今你是崔狸,还去那种地方,不怕被人看见?”
“我有些私人物件丢在那边,想要取回来?”
“能值多少?我赏你就是。”
蓝洁儿默了片刻:“如此谢过殿下。”
“以后你可要小心。今日面圣,你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为何父皇看你的眼神……有些奇怪。”
蓝洁儿回想:“或许是因为,崔麟对我太过冷淡的缘故。
蓝洁儿在筵席上演的“尽职尽责”,她看到崔麟来便迎了上去,还特意挽起他的胳膊,以示兄妹亲密无间。
想想他当时那紧绷的身体,那痛恨的眼神,蓝洁儿就觉得当真痛快。
段季旻悠悠道:“他再不知道好歹,不情不愿;我可以送他去沧州历练一番了。”
蓝洁儿差点儿震惊得从床上摔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自己,好在段季旻想着自己的事,倒没有觉得奇怪。
蓝洁儿挤出一丝笑容问道:“不怕他在沧州坏你的大事呀?万一他日后查出黑梁族人的底细……?”
“怕什么?他回不来。只要焰金在沧州战场出现过一次,他就不必回来了。”
蓝洁儿动作停滞了片刻,头皮发麻,随后绞着五殿下胸口的衣服:“可……皇帝是铁了心的要焰金的。崔麟死了,这天下知道这秘密的只剩下崔狸一人。你怎么保证,她就会把焰金的秘密交给你?”
“她未必会告诉我,却永远不可能告诉我二哥了;而且崔麟一死,他表面投诚我暗中仍为太子效力之事便会为人所知,沧州战场既然出现了焰金,崔麟又死于战场,世人就都会以为焰金在我二哥手上。”
是了,崔狸会以为太子为了焰金害死了崔麟,定会对他恨之入骨,绝不可能再将焰金交与他;而所有人都觉得焰金在太子手上,他却依然死守秘密……皇帝能放过他?
届时别说是继续做他的太子,就连能不能保住小命都很难说。
皇帝制衡他兄弟二人,目的一直都是云水族的焰金。怎么可能放任深得民心又手握重器的太子存在于这个世上?
这个五皇子,心机之深叫人恐惧。
或许是觉得此计万无一失,段季旻心情转好,语气竟难得温柔:“崔狸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日后你再出现于父皇面前,不必太紧绷,偶尔出现不合规矩的地方,倒更正常一些。”
蓝洁儿机械地点了点头。
段季旻伸手向她裙里,笑道:“怎么?刚才还那么难耐,现在又不想了?”
蓝洁儿的确是没了胡闹的心情,推枕而起:“就是崔狸,也不可能跟你没日没夜地混在一起吧,她又不像我。”
“如今你越是与我亲近,我的胜算便愈大,有何不可?”
“若崔狸朝秦暮楚,变心太快,也会招人怀疑。”
这话隐约叫段季旻不快:“她跟我二哥在一起,未必是因为她有多喜欢二哥;她对我无意,是因为我并非崔麟选中的人,如今可不同了,你们‘兄妹’戏都要做足才成。”
蓝洁儿很想反驳,但忍住了。
“罢了。今晚我看你与她愈发不像,我叫人送你回遥星楼,你小心一点。”
蓝洁儿根本没心思体会他说了什么,穿上衣裳,在罗帐外福了福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