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蛊的事了。你来到底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殿下您是知道的,我们滇南的神医谷白家村,向来是代有英才;尤其到了我这一代,更是医术精绝,少有匹敌。只是世人不识货,觉得医蛊本是歪门邪道。这我承认,某些药理也确实有些邪恶;医蛊不能像中原医术那样发扬光大,却也是我的心结所在。”
段书斐收回手腕:“这个我答应过你,等沧州的事了,我便着手这事。此事不是一日之功,眼下我确实抽不出身来。”
“殿下您这么说,倒好像我是个讨债的似的。我跟殿下说这个,是因为我有个族弟,向来主张蛊毒既是毒物,那用来杀人也没什么错,没必要文过饰非,毒物用好了也一样可以达到目的;也一样可以叫神医谷名声在外;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互相不对付,这也没什么;但是数月前他偷偷入京,我以为他定是要给我找些事干,使些绊子,好叫我不能继承谷主之位;谁知道他在吴云道吴大人府上做起了幕僚,我等了很久,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就是没有任何动作。”
段书斐听得云里雾里:“所以……”
“蛊这东西稍有不慎会叫人堕入万丈深渊,死状极惨;神医谷百年的声望是几代人一点一点赢回来的,就怕再出什么岔子,白若浮要是想做谷主也就罢了,就怕他所图更大,蛊主做不了的事,皇帝能……”
段书斐心里还惦记着不知所踪的崔狸,直接打断他:“直说需要我做什么?你若是担心,我把你这个族弟抓起来?”
白若尘叹道:“殿下,他给我出了一道题,我至今无解啊。”
“什么意思?”
白若尘看着太子殿下:“臣问一句,陛下的命,殿下救不救?”
外面“啪啦”一声,一道闪电撕裂天空,震得人心发颤。随后便稀里哗啦下起瓢泼大雨。
太子的脸在电闪雷鸣中晦暗难明:“你是说……?”
白若尘点了点头。
段书斐口中发干:“有法子救?”
“他给陛下种的那种蛊乃是滇南一种极其罕见的蛊虫,叫做“黄沉”。之前没有人用过,药石无解,发作极缓,轻易不能察觉;我翻遍蛊典,试过万次,才算是找出相克之物。”
他几个月前才入京在吴云道府上做了幕僚,皇帝是三年以前便生了怪病。这说明,三年前,便有人布局,要将这弑父的罪名安插在他身上。
只怕皇帝此次对他的怀疑,不全是为了拿捏他,定是有人已经抛出了一点对他不利的证据。
可那是什么呢?
若白若尘救了皇帝,会不会因为那个未知的证据,坐实了他监守自盗的罪名?
若不救呢?对方来救,也是一样;是方是圆,全凭对方一张嘴。
所以,白若尘的意思……
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他病了这些年,最自然的结果,便是死,尽快死去,死得不明不白,无人知道因果,自然也就不能拿此事拿捏他。
白若尘面色苍白,半晌才道:“殿下的意思……。”
“你愿意跟我进宫,为的是什么,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
白若尘心中感动:“救一人还是救万人,我还是分得清的;我只怕殿下你自己心里过不去……总之,我听殿下的吩咐就是了。”
段书斐沉吟了半晌:“你说,白若浮为何要选择在吴云道家做幕僚?”
“我是听说,他女儿生了怪病,四处求医,一个偶然的机缘遇见了白若浮,被治好了;此后,便一直呆在吴府,他要实施他的计划,攀附上朝廷大员自然是最快的法子。”
段书斐摇了摇头:“只怕没那么简单。”
时隔几个月,太子已经不太能想起吴云道之女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