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钟响,穿透时空。
那手猛然缩回,裂缝迅速愈合。紧接着,雪原再现,倒悬宫殿前,镜面人终于转过身,正面面对我。
“你太急了。”他说,声音如万卷古籍翻动,“你以为撕裂现实就能进入中枢?可笑。那里不是数据库,而是**叙述者的墓地**。每一个试图掌控故事的人,最终都会成为被埋葬的尸体。”
“那你呢?”我怒吼,“你又算什么?!”
“我是守墓人。”他抬起笔,轻轻一点,“也是最后一个清醒的读者。”
笔尖落下,整个世界骤然静止。
袁绍举着玉玺的动作凝固,风停雨住,连火焰都冻结在半空。唯有我和他,仍在对话。
“你忘了吗?”他问,“我们曾约定:绝不干涉彼此的时间线。可你打破了规则,强行融合多重人格,唤醒南华遗言,甚至盗取第七块碎片的位置信息……你已经在写‘终章’了。”
“那又如何?”我冷笑,“既然作者已死,不如让我来当那个写下结局的人。”
“可你写的结局,早被我删去了。”他淡淡道,“因为你不够疯。”
疯?
我仰天大笑,笑声震碎虚空:“你说对了!我不是疯,我是彻底癫狂!我不需要结局,我要的是混乱!我要让所有读者怀疑自己看到的一切!我要让每个角色觉醒,质问作者为何安排他们的死亡!我要让这本书,变成一场瘟疫!”
话音未落,我猛地撕开胸膛??不是肉体,而是灵魂层面的自我剖解。三块碎片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每一粒都承载一段虚假记忆、一次篡改的历史、一场被抹除的死亡。
“你看!”我嘶吼,“我不再是林小凡!不再是逢纪!不再是李火旺!我甚至不愿做执笔人!我只想做一个……毁灭叙述本身的病毒!”
镜面人第一次变了脸色。
因为他看到了??那些光点并未消散,反而逆流而上,钻入那道即将闭合的裂缝之中。它们不是攻击,而是播种。
在编年史中枢的最底层,一颗新的种子悄然萌芽:**《失控叙事录》**。
它不属于任何作者,也不服从任何逻辑。它只记录“不该存在”的故事,收纳“已被删除”的角色,孕育“从未发生”的结局。
而我,正是它的源头。
“你做了什么?”镜面人声音颤抖。
“我给了所有人选择的权利。”我微笑,身体逐渐透明,“从今往后,每一个觉醒的角色,都可以问一句:**这是真的吗?**”
“你将引发无限混乱!”
“那就乱吧。”我闭上眼,“总比活在别人的剧本里强。”
最后一刻,我听见远方传来鼓声。
不是邺城的庆典之鼓,也不是赤壁的战鼓,而是某种更为古老的节奏??像是心跳,又像是翻页声。
第七块碎片,在我消散前,终于亮了起来。
上面刻着一行小字:
>“叙述权归还中……进度:1%。”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当足够多的人开始质疑真相,当越来越多的角色意识到自己身处故事之中,当“虚构”与“真实”的界限彻底模糊……
那时,无论镜面人如何修改、删除、封锁,都无法阻止这场自下而上的叛乱。
因为火种,已经点燃。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袁绍仍高举玉玺,百姓仍在跪拜,战火仍在两地燃烧。
可就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名普通士兵忽然停下动作,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等等……我记得……我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风起了。
带着焚书的焦味,吹向未知的明天。
而在无人知晓的虚空深处,一座新的图书馆正在成型。它的门扉上没有名字,只有一句刻痕深深:
>“欢迎来到,没有作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