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路飞得太快,叶秋险些没跟上。
莫恬满脸期待:“你给我说说更详细的呗,我找找灵感。”
叶秋自然不会打击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一说清楚:“特教这个职业其实挺复杂的,这得具体到所涉及的专业和对象,情况不同,所能发展的剧情就不同。就孤独症来说,有行为干预老师、感统老师、语言老师、社交老师……”
叶秋掰着手指头数,莫恬打断她:“那你属于什么老师?”
“认知训练。”
莫恬还要再问,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没说几句话脸色巨变,筷子摔在桌上,声音都在抖:“什么?那你们现在在哪?我现在过去!”
叶秋担忧地问:“怎么了?”
她简直要哭出来:“叶秋,我哥、我哥他出事儿了,邵青山给我打电话,说我哥从二楼摔下去,现在在江城医院呢。”
叶秋呆住了,由着莫恬胡乱收拾东西出门,半晌才追出去安慰她:“先别急,我陪你一起过去。”
出租车上,莫恬不停地说着话,试图缓解自己的焦虑紧张。
一会儿打电话问邵青山具体情况,一会儿又向叶秋转述自己听到的信息。
说是遇上了医闹,失手把劝架的莫怿从医院二楼的中庭推了下去。
车窗外的天漆黑一片,正是华灯初上的好时候,天色却阴郁得厉害,压得人喘不过气。
下午还出了会儿太阳的天气,此刻起雾了。
莫恬忧心忡忡,声音酸楚:“我哥喜欢极限运动,早先年他一个人去爬雪山差点送命,我妈请了两支救援队搜救,找了好久才找到他,自那之后,家里人都提心吊胆的,他也开始惜命,不做那些危险运动了。结果现在又出了这样的意外,他怎么这么命途多舛啊……”
她用手捂着脸,哭得像个小孩子。
叶秋手足无措,坐在她身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给她递纸巾。
她轻声安慰:“别担心,你哥哥不会有事的。”
可莫恬压根听不进去,眼泪止不住地流:“他会不会死啊?二楼虽然不高,但是地面那么硬,摔下来……”
叶秋冷硬地打断她:“别胡说!”声音是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尖锐。
死。
这个字如一根钉子,扎进了叶秋紧绷的神经上。
她怕这个字,也恨这个字。
再听不进莫恬断断续续说了什么。
叶秋怔怔地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模糊地想起莫怿临走前对他说的:“……我都会等你。”
而他还没有等到她,怎么会死呢?
车窗的上方开了道小小缝隙,夜雾夹杂着冷风钻进来,玻璃上满是冰凉的湿气。
叶秋焦躁地抹了一把发糊的玻璃。
城市的天说变就变,雾色将远近的屋檐与街灯都吞没,渡上了一层朦胧的影像滤镜。
灯光的光晕,粗糙的颗粒,色彩的断层。一切都像是刻意制造的模糊感。
那滤镜是个凭据,少年笑着对她说:“好,等我回来。”
可她没能等到他回来。
叶秋已经分不清自己在畏惧什么了。
总以为时间长久,答案可以慢慢想,可命运从不给人从容思考的机会,霸道地怂恿着挤向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