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宁想起他奇妙的话语,手指又不自觉的探进口袋里,去摸助听器方正且圆润的盒子。
在这样的人面前,尝试好像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她将盒子拿出来,捏在手指尖看着它。
又有风吹过来了,裙摆又在飘,但拂宁已经没有心思管了,她看着眼前梯田里摇动碰撞的茶树叶,久久出神。
陈雅尔静默地坐在她身边,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拂宁喜欢这种静默。
“风是什么声音呢?”不知过了多久,拂宁开口问他。
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一直盯着远处村口的陈雅尔转过头来看她。
他看得很专注,拂宁眨了眨眼睛,没有躲闪,只是捏紧了手里的小盒子。
注视是有力量的,拂宁在他的目光中重新开始蓄力。
要风,拂宁想,我需要一阵风。
金丝眼镜下那双眼睛笑起来,陈雅尔看着,“拂宁,风的声音,需要自己听。”
需要自己听。
茶树的枝叶又开始晃动,拂宁看见陈雅尔的衬衫又开始鼓起。
起风了。
拂宁打开了助听器盒子。
助听器贴上耳朵那一刻,拂宁能听见太阳穴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砰——
“唰唰——”
“嗡——”
风吹动茶树的声音和噪音一起被放大。
隔在她和世界之间的玻璃墙被打碎,拂宁踩上去,玻璃渣子磨得脚好疼,但这一次,拂宁选择忍受。
拂宁在过度放大的噪音中分辨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这一次,拂宁没有选择摘下它。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了,拂宁想。
她还记得第一次戴上助听器时嘈杂的感受。
那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呢?
是真的害怕这种过度放大的噪音?还是不能接受不再正常的事实?
或许都有吧,拂宁自己也想不清楚了。
好在这么多年过去,助听器的技术真的有了长足的进步。
感谢科技!
长久未曾被仔细使用的耳朵在噪音下有些过劳,拂宁开始耳朵疼了。
但拂宁好开心,拂宁好快乐。
拂宁畅快地笑起来,她转头看向陈雅尔,看山风将他的衬衫吹得鼓起。
那是风的形状。
“很好听。”拂宁睁眼说瞎话,感受着耳边的噪音,在它变得难以忍受前将助听器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