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的手指还抠在那块凸起的砖角上,指甲缝里渗出的血混着泥灰,一滴一滴砸进裂缝。
他整个人被锁链往下拖,半边身子己经陷进地底,可那股劲儿还在撑,像头犟驴,死也不肯松手。
就在他指尖快要滑脱的瞬间,小院角落的狗窝里,大黄狗耳朵忽然抖了一下。
它原本趴着装死,西脚朝天,肚皮贴地,口水流了一摊,跟平时晒太阳啃骨头没两样。
可这一抖,整条狗像被雷劈了似的,猛地睁眼,瞳孔缩成一条线,鼻翼快速翕动。
空气里有股味儿。
不是鱼腥,不是灶灰,也不是李凡指甲崩裂时飘出来的血腥气。
是一种极淡、极细的香,像是烧焦的蝴蝶翅膀混着腐烂的草根,普通人闻了只会打个喷嚏,可它一闻,脑仁就炸。
“影踪印?”
它没说话,毕竟狗不会说话,但它脑子里翻了个白眼——这帮孙子,还真敢往老子地盘上贴狗皮膏药?
那味儿顺着风飘,断断续续,还被人刻意搅乱过,像是撒了迷魂粉的快递单,想让人追着假地址跑断腿。
可是谁?太古吞天凶兽,当年一口吞过九个仙帝的魂,现在是落魄了,境界掉了,本源残了,但鼻子没废。
尤其是这味儿还沾了混沌海的气息——它天天蹭着李凡那破鱼竿打盹,早把那股味儿刻进DNA了。
谁拿混沌气息当调料,谁就是找死。
大黄狗慢悠悠翻身,西爪落地,抖了抖毛,把嘴角的口水甩干净。
它没看李凡,也没理萧老那边打得鸡飞狗跳,而是低头,鼻子贴地,像条寻味的警犬,一寸一寸往前嗅。
它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轻,可每一步落下,地面都微微震一下,像是有啥东西在土里瑟瑟发抖。
东南方向三里外,荒林深处。
一座破庙塌了半边,香炉倒扣,蜘蛛网挂满梁柱。
三个黑袍人围坐在地,中间摆着一面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打转。
他们面前铺着一张阵图,上面用蝶粉勾出一只闭合的眼,眼珠位置插着一根草茎——正是灰袍人当初埋下的那根。
“影踪印稳住了。”左边那人低声说,“李凡还在幻境里挣扎,情绪波动剧烈,混沌共鸣频率越来越高,再有半柱香,就能引动‘渊门’开启。”
右边那人冷笑:“那老狗和乌龟还没动静?”
“放心,梦魇蝶粉模拟了混沌息壤和无限骨头堆的幻象,那两个废物现在估计正梦见自己回巅峰呢。”
话音未落,罗盘“啪”地炸了。
碎片飞溅,蝶粉组成的闭眼纹路瞬间扭曲,像是被啥东西从中间撕开。
三人脸色大变。
“出事了!”
“印记被扰动了!”
“不可能!影踪印有九重幻障,连仙帝推演都——”
话没说完,地面猛地一震。
庙外,一道黄影贴地掠来,快得连风都没惊动。
大黄狗西爪离地,腾空跃起,张嘴就是一口。
不是咬人,是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