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断了第二根的时候,李凡的手指终于从地缝里抽回来半寸。
不是他主动松的,是那股往下拽的力道忽然空了一瞬。
就像拔河时对方突然撒手,他整个人往后一仰,后脑勺差点磕在裂开的砖头上。
疼,但真实。
他眨了眨眼,发现眼前那团打旋的灰雾好像慢了一拍。
之前是连成一片的,像搅拌机里的面粉,现在却能看清一缕一缕的走向,像是……被人掐着脖子断了气的蛇。
他没动,也不敢呼吸太大声。
刚才那一下,不是幻境自己裂的,是外面有人动了什么。
他记起来了——大黄狗刚才在狗窝里翻了个身,鼻子贴地,跟闻到隔夜剩饭似的往前蹭。
那狗平时连骨头都要等他扔三次才肯抬爪,能为这点动静起身,说明事不小。
李凡闭上眼。
幻境里声音还在,萧老的吼声、黑蛟的嘶吼、池塘崩塌的轰响,全在耳朵里炸。
但他不管,只听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慢,稳,有点喘,像跑了两圈操场。
可幻境里的“他”不该这么平静。
按理说早该疯了,扑进池塘捞鱼,拿脑袋撞墙也要把水加回去。
可现在的他,居然能分出神来想“狗为啥突然勤快了”。
不对劲。
他慢慢抬起手,摸了摸耳朵。
指尖碰到耳垂的瞬间,一股温热的触感传来——不是幻觉里的冷风割脸,是真血在流。
他划破的指甲还在疼,血还在滴,这些都没停。
幻境能造梦,能造假记忆,能编出他小时候被火烧过的场面,但它没法让伤口重复流血。
伤口只会越演越夸张,要么首接消失,要么烂到见骨。
可他的手,就只是在流血。
“所以……”他咧了咧嘴,牙龈有点酸,“你演过头了。”
他猛地睁眼,不再看那些翻腾的影子,而是盯着地面裂缝边缘。
那里有一块砖,颜色比别的深,像是泡过水又晒干的泥巴。
它本不该显眼,可李凡却发现,每次幻象切换场景时,这块砖都会轻轻震一下,频率和他心跳对不上,倒像是被人用遥控器调台时的卡顿。
就是它了。
他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往前爬。
锁链还缠着脚踝,但第三根还没落下来,像是系统卡住的特效。
爬到那块砖前,他伸手去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