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卷三十一棋子（第6页）

扶砚，你可知道，若你当真只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我又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逆天改命，承受双倍天罚，神魂几近崩散……若只为一颗棋子，值得么？

百年相伴，朝夕受教……你学到的是剑理，是规则，是生存之道。

而我……我学到了什么？

学到了看着你从狼狈求存的少年，成长为足以撼动我心绪的妖神。

学到了那只可笑的兔子灯，竟能让浮黎境的星辉都显得温暖。

学到了在归墟边缘，感知到你生命流逝时，那远超职责范围的恐慌与不惜一切……

你说因果相系，星辉为契……

这因果，早已系得太深，深到连我自己都斩不断理还乱。

这星辉，早已不再是冰冷的法则之光，它映照过你的笑容，承载过你的誓言，也……见证过我的动摇。

那一剑，斩断的不是情丝，是妄念。

是你的妄念，也是我的。

我妄想着能在规则与私情之间找到一条生路，妄想着能看到你永远平安喜乐，站在光芒万丈处。

而你，妄想着冰山也能被炽热融化。

可是……扶砚。

我是一个……注定是祭品的神啊。

你可知，我为何与清芜说，“万载之期，或许将至”？

自娲皇定鼎，远古众神相继应劫，神力归于天地，以维持这摇摇欲坠的秩序开始，我的命运便已注定。我这块由补天遗泽凝聚的“五色石”，从诞生之初，便是镇守归墟、维系平衡的基石，直至……神力耗尽，神魂重归天地，成为滋养三界、稳固规则的下一个祭品。

这便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所以天道在我诞生之初，便断我情丝，不让我有任何牵绊……因为一个注定要回归本源的“材料”，不配拥有，也不该留下任何挂碍。

而今，逆转因果，强抗天罚，不过是加速了这个进程。这神魂的崩散，与其说是惩罚，不如说是……宿命的提前。

给予希望，再让你眼睁睁看着我为了修补屏障，或为了某种维系三界的规则而彻底消散……那才是对你最极致的残忍。

不如就让你恨我。

恨我的无情，恨我的利用，恨我将你视为棋子。

这恨意，会成为你活下去、变得更强、更好地守护妖界的动力。

它会磨砺你的心志，斩断你的软肋，让你真正成为那个无懈可击的万妖之王。

你说你未能学到我的万分之一……

你错了。

你学到了最残忍的一课——如何亲手扼杀自己的心，为了……更重要的东西。

这……也是我教你的最后一课……

因果已断，勿再回首。

此后，你守护你的妖界众生。

我……走向我命定的归墟。

一滴泪，无声地滑过她冰冷的脸颊，坠落在窗棂之上，碎成星芒，转瞬便蒸发在浮黎境永恒的静谧里，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