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再次落回那个抱着残留体温的外袍、蜷缩在冰冷地面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崩塌的身影。
“或许……此地,此刻,便是她……能离他最近的地方了。”
“让她……独自静静吧。”
话音落下,她不再停留,任由扶砚搀扶着,转身,一步步离开这片承载了太多牺牲与别离的伤心之地。
扶砚紧抿着唇,最后看了一眼呆坐于地的清芜,又望了一眼那片死寂的屏障,终是狠下心,护着神君离去。
司律长老叹息着,指挥着幸存的神使们默默清理战场,加固着摇摇欲坠的临时结界。所有人都刻意绕开了那片区域,留给那个失去挚爱的女子,最后一点不被惊扰的、与逝者“独处”的寂静。
归墟的风,带着永恒的寒意,吹拂着清芜散乱的发丝,吹不动她怀中紧紧搂着的玄色衣袍。
她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是望着寂清明消失的那一点。
整个世界在她眼中失去了颜色,只剩下寂清明转身时,那决绝而温柔的清辉,以及他最后印在她眼底的、释然的笑。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与寂静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时——
一道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裂的意念传了过来,那意念断断续续,模糊不清,却带着她刻骨铭心的、属于那个人的腔调,带着一种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强装出来的、令人心酸的“轻松”:
“喂……清芜……”
“别……别哭啊……”
“本来就……不算顶漂亮……再哭肿了眼睛……可就……真没人要了……”
“我本就是……秩序所化……散入此间……不过是……回归本源……”
“只是……放心不下你……”
清芜猛地一震!
“寂清明?!是你吗!寂清明!你回答我!”她在心中疯狂呐喊,神识不顾一切地冲向那片刚刚吞噬了他的、仍在缓慢蠕动的屏障,“你在哪里?!你怎么样?!”
没有回应。
那片屏障之后,只有无尽的混沌与混乱鸿蒙珠散发出的、令人窒息的恶意。
以前,她总觉得他话多,嫌他吵,嫌他没个正形,总是在她想要安静的时候,用那些插科打诨来扰她心神。
可现在……
这死寂。
这再也得不到回应的死寂,比归墟万年不化的寒风,更刺骨,更让她绝望。
她宁愿他还在耳边喋喋不休,宁愿他再用那种欠揍的语气笑话她,宁愿他编造一千个一万个漏洞百出的理由来搪塞她……只要他还能发出声音,只要那道联系还在。
可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他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片他用生命换来的、短暂的“平静”里。
那些未能说出口的爱意,那些深藏在插科打诨下的试探与温柔,那些他欲言又止的挣扎与守护,那些她看懂却未来得及回应的心疼与理解……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刀刃,在她心头反复切割。
她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而他,连一个让她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清芜将脸深深埋进那件外袍,终于再也抑制不住,
“寂清明……你这个……骗子……”
“你说过……要送我回去休息的……”
“你答应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