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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十六清明归寂(第6页)

周身那浩瀚无边的秩序清辉轰然爆发,将他彻底吞没!他的身形在清辉中逐渐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化作一道最为纯粹、最为本源的秩序流光,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归家的游子,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悍然撞向了那片正在被混沌疯狂侵蚀、剧烈蠕动的归墟屏障!

“不——!!!”

清芜撕心裂肺的哭喊,与屏障深处虚魇那惊怒交加的咆哮,几乎同时炸响!

“寂清明——!!!”虚魇的声音充满了计划被打破的狂怒与难以置信,“你竟敢……竟敢以自身秩序本源,污染我的混沌之茧?!坏我大计!!”

就在秩序流光融入屏障的刹那——

整个归墟屏障原本顺畅无比的、将屏障转化为自身混沌之茧的过程,被这股截然相反、同等阶位的秩序本源力量强行介入、干扰、中和!

蠕动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表面那令人作呕的粘稠光泽也黯淡了几分,甚至隐约浮现出一些细微的、如同冰裂般的秩序纹路!虚魇那原本清晰无比的“归来”进程,被硬生生地阻滞、打断了!

“成功了……他成功了……”扶砚喃喃自语,紧紧抱着怀中因耗神过度而气息奄奄的神君,眼眶赤红。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无尽的沉重与悲凉。

代价……太大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屏障深处,虚魇在最初的惊怒之后,竟发出了一连串扭曲而恶毒的笑声。

“秩序已散……鸿蒙珠最后的平衡也被打破……寂清明,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他的声音带着蚀骨的恨意与一种近乎疯癫的得意,如同诅咒般回荡在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

“你救不了他们!更救不了这注定要重归混沌的三界!”

他的意志猛地锁定了扶砚与他怀中的神君,语气充满了极致的恶意与嘲弄:

“扶砚……还有你怀里那个即将消散的‘基石’!好好享受这窃来的、短暂的重逢吧!”

“待本尊彻底磨灭这该死的秩序残余,完成最终的融合……第一个,便拿你们祭旗!”

“届时,本尊要你亲眼看着……你视若性命、不惜逆天也要守护的‘妻子’,是如何在你面前……神魂俱灭,化作修补这破烂屏障的……最后一块‘材料’!”

“我要让你知道,忤逆混沌,强续因果,终将付出……何等惨痛的代价!”

“等着吧……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很快……”

那恶毒的诅咒声渐渐低沉下去。

归墟边界,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风暴来临前的死寂。

司律长老踉跄着上前,望着那片复归“平静”却满目疮痍的屏障,老泪纵横,最终对着寂清明消失的方向,深深一揖到地。无数巡天神使与玄天使者,无论此前与这位“不着调”的察勘使有何恩怨,此刻皆肃然垂首,致以最高的敬意。

只有清芜。

她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抱着那件还残留着寂清明体温与气息的玄色外袍,缓缓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她没有再哭喊,也没有动弹,只是呆呆地望着寂清明化作流光撞入屏障、最终消散的那个点,目光空洞得吓人。

“寂清明……”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要被风吹散,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茫然,“寂……清明……”

“万籁终归寂……大道求清明……”

“原来……你早就把答案……刻在了名字里……”

“那些不敢说的话……那些克制的瞬间……那些……来不及让你听见的……”

她将脸深深埋进那件外袍里,肩膀开始无法抑制地、细微地颤抖起来,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声的泪水迅速浸湿了深色的衣料。

神君轻轻推开扶砚的搀扶,示意自己可以。她脸色苍白如纸,每走一步都仿佛耗尽全力,却依旧一步步,极其缓慢而坚定地,走到清芜身边。

她缓缓蹲下身——这个动作对她而言已是极大的负担——伸出手,轻轻覆在清芜剧烈颤抖的、紧抓着衣袍的手背上。她的指尖冰凉,带着神力过度消耗后的微颤。

“清芜……”神君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试图唤回她的神智。

扶砚也走上前,蹲在清芜另一侧,他看着清芜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想起寂清明平日插科打诨的笑容,想起他最后的决绝与那个释然的微笑,喉头哽咽,低声道:“清芜姐姐……他……他不希望你这样……”

清芜仿佛没有听见,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是抱着衣袍的力道更紧,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与那个人相关的凭依。

神君看着清芜这副模样,看着她怀中那件刺目的玄色外袍,眼前仿佛又闪过寂清明最后那个温柔到极致、也决绝到极致的笑容。

她终究……什么也做不了。

救不了注定走向祭坛的自己,拦不住决意赴死的寂清明,此刻,甚至连一句像样的安慰都无法给予崩溃的清芜。

她缓缓收回覆在清芜手背上的、冰凉微颤的手,支撑着虚弱的身体,极其缓慢地重新站直。她的目光从清芜身上移开,望向那片暂时“平静”却暗流汹涌、吞噬了寂清明的归墟屏障,眼底是一片勘破宿命的、近乎死寂的冰封。

她轻轻拉住还想再劝的扶砚的手臂,对他极缓、却极重地摇了摇头,

“扶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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