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面维系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面又在破坏着它。
为什么不能对她再狠心一点?这样自己对他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何至于又让她陷入了如此两难的境地,一方面接受不了,一方面的又不知道该现在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去指责他。
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全凭良心,良心二字该有何其重?又该有何其轻?
“对不起阿容,我也并不想为自己辩驳太多,说一些在这个位置上总是身不由己的冠冕堂皇之语,是我负了你,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别气伤了自己。”
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自己被背叛的愤怒无可疏解,她已经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免不了的会不理解,会觉得委屈。
“你明明跟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哪怕做不到也没关系,但是为什么是她?你难道想让我们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吗?”
“我断然没有这样的想法和念头,她是你的姐姐,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当时她跪在我面前苦苦的哀求着我,父皇不可能让我不明不白的从辛者库里带走一个女奴,我只能够给她一个名分,我没有碰过她,现在只等着一个机会能够放她离开。”
齐昭紧紧的抱住她:“阿容,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失踪的这些天我无时无刻都不在担心,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现在你终于又重新回到了我的身边,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一次失去你了。”
“哪怕……哪怕你对我真的很失望,我也想尽全力的保护你。”
眼泪无声无息的浸湿了他胸膛前的一片衣襟。
崔令容哭到疲累才渐渐止住哽咽。
他虽然是把主动权交给了自己,可崔令容还是觉得无着无落的,心中黯然失落的想着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齐昭,你有你的苦衷我不能去责怪你,我也想让自己尝试着去理解你,可这件事情太突然了,我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和力气去处
理,你能够给我一点时间吗?”
齐昭将她从自己的怀里放出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的问题,是我没处理好,你不用为此感到任何的烦忧,你既然安心的先住下。”
他拉着她的手踏进朱红色的正门时,崔令容忽而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天色已经格外的暗了,崔令容站在一片月影里眼里的执拗被照的分明:“齐昭,先前我觉得有些事情你我之间根本没有言说的必要。
可是现在我不确定……齐昭不要辜负我,哪怕有一天我们之间真的走到了末路,也请你一定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希望到那时我们之间还有几分多年相处的情谊还能够记得几分彼此的好,不至于恩断义绝成仇敌。”
“等我把想要查明的全部都落个答案,我也可以去过我自己想要的日子,我自己一个人也会把日子过的很好很好。”
齐昭在一片云层的阴影里,她并不能瞧见她脸上究竟是何神色,只听见他轻轻的答了一声:“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崔令容根本没有什么带过来的东西,最要紧的也就只是一个白芍。
所有的事物都是一应重新安置的,管事一开始并不能明确她究竟到底是何身份,最后还是揣摩着主子的心意,给她安排了距离齐昭最近,距离崔令芷最远的一个院落。
她就这样在东宫里安顿下来。
崔令容其实也想问个明白自己如今究竟是什么位置?但她现在太累了,躺在床上沉沉的合上眼睛,有什么事情只管明日再说,她有绝地逢生,一往无前的勇气,能好好的活过每一天。
她也永远不会在今天倒下一蹶不振。
第57章不信人间有白头(七)
翌日,崔令容在暄软的被褥里睁开眼,窗明几净的屋子里洒下斑驳的光晕,透过一层纱幔蔓延至她的眼前。
轻软的脚步声鱼贯而入,静候在一旁等她起身梳洗。
她抬起手,好一会儿才适应这光线和周身安逸的环境。
命运在背后做推手,让她从一个地方辗转到另外一个地方。
很多时候都会生起一种无所适从的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做抉择时她能做的只是向着眼前的方向走下去。
崔令容赤着脚踩在地面上,接过她们手里的物什道:“你们先下去吧,我自己来。”
“是我们做的有不合姑娘的心意的地方吗?殿下说了对待姑娘就如对待他一般不能有丝毫怠慢。”
崔令容看着他们面上诚惶诚恐的神色索性丢了手,由着她们动作。
梳洗完之后崔令容一回头就看见齐昭端坐在几案前,手中不疾不徐的修剪着一枝盆栽,葱茏的枝叶在他莹润的掌心中规整有条。
他见自己回头,唇角微微向上挑起露出一个无言的笑意来。
二人彼此相望,还是崔令容率先开口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有一会了,看你梳妆描眉竟有些像是我梦中你我成婚之后的场景,不敢出声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