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四周安静得滴水可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白落烟。
那随从本已经想伸手攥住她的肩膀,一时间也摸不准郁安淮到底在不在了。他吞了下口水,干巴巴道,“便是大祭司不在,你怎敢直呼大祭司的名讳……这是大不敬!”
白落烟耸耸肩,她倒是无所谓,既然已经九大罪状了,加上大不敬又如何。
在她的背后,角落里的暗影仿佛是邪恶之物被法咒赋予了三魂七魄,它慢慢立起来,撑起一个高挑少年的形状。先是织物崩断之声响起,然后是衣摆拖曳在地,摩擦出极细微的声响。
那暗影不急不缓,一步一步走到晨曦中来,现出郁安淮的脸。
他脸色苍白阴沉,眼下有几分淡淡的乌青,眉宇间满是被吵醒的不耐。
他十分狼狈,身上缠着断裂凌乱的红线,手还捆在一起,一身斑驳印痕,像被封印千年的恶鬼挣脱封印重现于世。
然而,没人敢轻视他。
除了他们几个,满院之人全都仓皇跪伏在地,不约而同屏住呼吸,不敢抬头看他。
郁安淮对满院子的人视若无睹,轻飘飘过来,将身子贴到白落烟背后。
他极自然地将下颌搭在白落烟头顶,双手绕到她身前环住,用衣袖几乎将她笼住了。
“挪开。”白落烟不悦。
“哎呀,我的心口好凉……”他哼笑,原本清越的音色余着三分困倦喑哑,“这是为何呀?”
白落烟:“……莫要饶舌。”
郁安淮的调笑尚还话音未落,火焰骤然毫无征兆从那离她最近的随从身上燃起来。烈火蔓延,把远处的巫傀也烧得扭曲挣扎,很快就消散了。
可那人身上的火却烧得极慢。
那人被包裹在烈焰中,惨叫着踉跄几步,倒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啊!!!!救救我!!管事!!救救我!!!”他绝望地伸出手,想去抓自己的同僚,却被他们如躲瘟神一样一样躲开。
惨叫声回荡在庭院里,一众下属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够了。”白落烟受不了这地狱一般的场景。
郁安淮极轻地“唔”了一声算是应了,终于给了那人一个痛快。火光与惨叫都消失了,只余下满庭死亡的气息。
他低声不满道,“小枝,你在凡间呆的太久,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在你面前说上两句了。”
那惨叫还在白落烟脑海中回荡,白落烟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郁安淮似乎也没期待她说什么,没得到回应也不恼。他低头扫了一眼白落烟手中的诉状,薄唇一弯,漫不经心吩咐道,“有趣。告诉那老乌龟,古神殿的诉状,我会应的。”
管事早已汗如雨下,与刚才趾高气扬的样子判若两人,听了这话如蒙大赦,起身就要溜走。
郁安淮话锋一转,“但我可不知,郁家的管事,什么时候成了古神殿和宋家的狗?”
“是古神殿要提审白落烟,大巫觋令我等带着的诏印巫傀前来。”管事站起的那条腿又跪下去,硬着头皮回道,“请大祭司明鉴,我等绝无二心!”
郁安淮并不满意这个解释,“说谎。”
“正巧白家主门下暂无客卿。”郁安淮抬了抬下颌,懒洋洋朝着管事指了指,话却是对随从们说的。
“谁能抢到他身上一块,赏百金。谁抢的骨肉最大,便能做白家主的第一个客卿。”
话音一落,院中更是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