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无人走动,十分安静,不远处时不时有小孩子嬉闹打扮的声音传来。
有小孩趴在门外,他对身边小伙伴们嘘了一声:“是山下来的客人,听小花说他长得很漂亮,看看能不能瞧见。”
他尽量放低了音量,屋内睡着的云星起听得断断续续。
“啊!是那个人来了,我们快跑!”
不知是看见了什么,小孩们又一窝蜂似地跑走了。
有人推开了门,身量极高,一袭黑衣,腰间挂有一把刀,一股苦涩中药味迎面而来。
是谁
能感觉到动静,没有办法起身。
云星起想转动脖颈、动动手指,好像动了,身子依旧僵在原地。
他认命似地躺着,待那人靠近。
第50章翠山
睡着的云星起与往常大不相同,安安静静陷在软和被褥中,乌发绸缎似得铺陈在枕头上,簇拥着他的苍白脸庞。
平日里,他说不上多聒噪,只是爱四处乱逛找乐子,大多时候不愿闲着。
无论是在河洛客栈,或是在芳原城,都是如此。
正是如此,他救下了燕南度,捡到了那本有关徐府真相的笔记。
燕南度缓步进入房内,将药碗放在一边,单膝跪于床铺边。
仅有在此时,他方才敢细细描摹少年的面容。
本是想借之前落水一事挑明,没曾想少年发起烧来,该说之话到底是被他放在了一边。
床上人比起昨日,睡得算是安稳,他的手太粗粝,低头俯下身,用额头感知温度。
不算特别滚烫,他暂时放下心来,烧算是退了一点。
他坐在床边扶起少年,轻缓抱在怀中,端起一边药碗,拿起白瓷勺一勺一勺舀起药液,送进云星起嘴中。
深褐色药液自嘴边滑落,一没注意,要滑入衣领内,他放下勺子,拿过一边的帕子仔细擦掉。
先擦干净脖颈处的水渍,又将手伸进衣领擦干,最后换另一边擦上少年唇角。
一来一去,两人距离挨得极近,能感受到少年吐出的炙热气息与他的呼吸交缠在一块。
现下云星起嘴唇与昨日发烧滚烫时不同,不再干裂起皮,有了些许血色。
因喝了药,唇瓣上沾染上水汽,愈加显得饱满润泽,好似雨后带有水珠的红艳山茶花。
昨晚他忙于照顾人,忧心如焚,什么旖旎情思统统被他抛诸脑后,压根没空注意太多细节。
眼下少年病情大为好转,他一时放下心来,不免瞧着怀中人心猿意马起来。
他手极稳地放下帕子,搁下见了碗底的药碗,微微侧过头。
窗纱筛碎午后天光,落在一侧木头几案上,突然,他瞧见云星起小扇子似的睫毛开始扇动,像是蝴蝶振翅,随即那双时常在梦中萦绕的黑眼眸缓缓浮现。
云星起醒了。
他眼前好似蒙了一层雾,茫然无神,明显没弄清现下情况。
一张脸挨他挨得极近,近得一时甚至没认出来是谁,他下意识后退,退无可退。
直到燕南度面色如常地拉开距离,戏谑道:“渺渺,你醒了。”
眨眨眼,茫然悄悄散去,云星起双颊浮现出一抹绯红,说:“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燕南度说:“你二师姐叫得,我叫不得了。”
“你……”
在云星起想着如何反驳回去时,一下察觉到他竟然坐在燕南度怀中。
怪不得坐着有点硌,他推了推,没推动。